承德帝说你有话就说,没得吞吞吐吐的,影响朕写诏书。
“圣上没必要和殿下说那些的。”苏全叹息道,“当年的事,您也不想的。”
承德帝垂着眼睛,看不出他眼里的情感。他从龙案的暗格里取出了另一份诏书。
这份诏书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乃是先皇的遗诏。
遗诏摊开,里头只有两句话——
“荣国公之女为后,立其子为储。独留一子后起复,满门杀之!”
本朝开国两国公,一个是赐了国姓的泥腿子英国公,另一个就是掌了兵权的荣国公。
不过后头承德帝娶了荣国公府的姑娘为继后,旁人对荣国公府的称呼就改为了国丈府。
“珏儿什么都好,比朕聪明,比朕能干。只有一样不好,”承德帝说着就笑起来,但那笑透着无限的凄凉和孤寂,“他的心太软和了。”
“他早晚要坐上这龙椅,也早晚会发现沈家是因为朕罗知的莫须有的罪名才灭门的。那时候朕多半已经不在了,他只会怪到自己身上。与其让他日后带着无尽的愧疚过活,不若让他现在就明确地开始恨朕。”
“可您……您也是被逼的啊,这是先皇的遗诏。您怎么能不办呢?”
“是该办。”承德帝看着遗诏,目光亦变得深远起来。
在被立为储君、坐上皇位之前,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皇子妃。
后来他为帝,他的妻为后。
虽然看到了遗诏,但他那时和皇后感情甚笃,并不想改立沈家女为后。加上沈家虽握着兵权多年,却忠心耿耿从未僭越雷池一步,他便更是不想遵从遗诏诛杀忠良。
可就是在沈家女长成,及笄之后,他的皇后就开始生病,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承德帝寻了坊间名医来看,名医踌躇再三,才告诉他皇后并非得病,而是被下了奇毒。此毒会让人日渐衰弱却查不出病因,他只在古老医书上见过此症状却并不会解。
承德帝一直不明白谁会害他的皇后,更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一直到皇后死前,她才告诉他,很早之前,他还只是个普通皇子的时候,先皇就召见过她一回,赐了她一杯茶。
她身子本是比一般人都好的,但那杯茶之后,她每次来月事都会疼得无比厉害,她悄悄找了大夫来问,大夫说她以后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若他的夫君只是一个平常的皇子,先皇怎么会对他的皇子妃下手呢?
从那个时候她就有预感,自己的夫君以后会有大造化。
她对谁都没有说起过这件事,连那个大夫都让她找人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