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还有一间糖铺、一间肉铺。除此之外,便是摆着的小吃摊。有挑着担子卖馄饨的,有熬着糖吹糖人的,也有卖炊饼的。价格都便宜,不过两文三文。月牙儿陪着笑去问,她生得好,音色如铃,旁人也不好不搭理她。
原来这条街的富贵人家虽多,但主人外出买早膳的却不多。他们家里养着厨子,何苦到外头来买,多是采买原材料自己料理。有些讲究的,总觉得路边小摊贩的吃食不干净,不许少爷小姐们吃。因此这些摊贩的主顾,大多是贵人们的养娘小厮。只偶尔有机灵的,买些新鲜玩意,像糖人之类的讨小主子欢心。
月牙儿听了,心里有些打鼓。这双色花卷,当真卖的好吗?
她从街头走到街尾,心里头有些怯。但转念一想,面粉之类的都是家中存货。除去买菜的花费,几乎没什么成本。不如先将家里存货用完,再想下一步该卖什么。
将街逛了两遍,勉哥也提着空篮子出来了。他跟个闷葫芦似的,即使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是午膳时候,两人买了最便宜的炊饼填肚子。而后勉哥去替徐婆买东西,从线铺出来,瞧见月牙儿抱着一卷大纸,正低着头看毛笔。
他慢吞吞走过来,说:“你买纸笔做什么?”
“想画张画。”月牙儿答道。
笔店的伙计一个劲的说这笔有多好,夸耀道:“姑娘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湖笔。富贵人家子弟都用这种笔。”
听了这话,勉哥剑眉紧蹙,从月牙儿手里抢过那支笔,放了回去,同她说:“该家去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往外走。
月牙儿二丈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走出去,等到看不见那家笔店了,才问:“怎么了?”
“那不是湖笔,他坑你。”勉哥干净利落道:“我看你只买了一张纸,是画着玩罢?笔墨我家里有,我借你一次。何苦花着冤枉钱。”
月牙儿跟在他后头走,忍了许久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一个卖果子的,家里为什么有笔墨?
要知道这时候笔墨可是稀罕玩意。大多数平民连字都不认得,活到八十了都是个睁眼瞎。比如徐婆和自己爹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吴勉家里听起来也不富裕,要笔墨做什么。
乔家离月牙儿并不是很远,就隔了一条巷。从长乐街回去,先路过他家。勉哥要她在门前等一等,径直进屋拿出一套笔墨来。
“用完了放徐婆那,我自去拿。”他将替徐婆买的线一齐给她:“你顺路带过去。”
看样子,他是懒得再走一条巷弄了。
月牙儿便抱着纸笔,握着线绕过巷口的老杏树,看见了自己的小院。
她先将纸笔放回去,锁了门,又往徐婆家去。
徐婆家门口就是她的小茶坊,前店后住。今日雾散之后,日光很好,所以小茶坊里坐了几个街坊。
月牙儿掀帘子进去时,徐婆正伏在柜台上嗑瓜子,见了月牙儿,忙将嘴里的瓜子壳往地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