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军国也前来吊唁, 走路一瘸一拐。
下墓地时, 弋羊没跟着去。
她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棺材入土,对柳家人意味着什么, 又会发生什么。
她经历过两次, 小有经验。
她就站在竹栅栏前等。
身边围着很多乡邻, 七嘴八舌说着惋惜的话, 同时耳边还有蝉鸣声, 起了又弱。
传统的丧葬习俗遵循严格的流程,很讲究时间,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 浩浩汤汤的送殡队伍原路回来。
韩沉西走在最前,怀里抱着柳泊涟的遗像。
他表情木然,脸颊挂着没干涸的泪痕, 弋羊发现他眼睛肿了,肿的非常明显。
其实,但凡有人细心留意他, 会察觉, 白天, 他跑来跑去,几乎没当众流下过眼泪,怎么也不至于把眼睛弄成那样。
但弋羊知道,他都是等夜幕落下,独自给老人守灵的时候, 失声痛哭。
他连着几天没合眼睡觉,也没好好吃饭了。
弋羊很担心他。
她盘算着要怎样安慰他。
“别伤心”、“看开点”还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这些话在死亡面前太过太过轻巧,太过太过没有重量。
如果一切真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通通散去,那柳泊涟曾经的存在岂不是毫无意义。
过不去,永远也不过去。
长辈用死亡给晚辈上了一节生动的教育课,告诉他什么叫世事无常。
韩沉西得用一生消化理解,只是在真正理解前,他要陷入“为什么不回来与姥爷见一面”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弋羊胡思乱想之际,葬礼的酒席开了,一阵吵嚷。
等她回过神,人群中再去搜寻韩沉西,没了踪影。
她走进院子,韩崇远站在桌旁在和柳思杰说着什么,柳思凝坐在正屋静默不语,两眼呆滞。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扰韩崇远,问一下韩沉西的去向。
正要起脚上前时,手被拉了一下。
“弋羊姐。”
是柳丁。
弋羊松下一口气,“你哥呢?”她问。
柳丁指了指西边的屋子,她边指边牵着弋羊朝那边走。
屋门紧闭,柳丁轻轻推开。
屋里陈设很简单,弋羊一进去,便看见韩沉西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柳丁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推醒他,弋羊眼疾手快地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