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止踌躇未决,七八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他现在家底殷实,一时也拿不出来——少不得卖掉几个铺子,再将乡下那些田庄收回……可这样一来,府里就得面临窘境。而且,短时间未必能卖掉,让外人知道长亭侯府急于变卖产业,还以为他要倒台了呢。
倘若崔氏拿了银子却不肯跟他回家,而是自个儿到外头风流快活,那他不就得喝西北风么?
到底值不值得……阮行止怀疑地看着女儿,“这是你娘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阮林春半点不露怯,老神在在的道:“何必白问这么多?您只说愿不愿意就是了。”
阮行止想了想,十五岁的小姑娘,再怎么懂琢磨人心,不可能有这样充沛的底气来讨债,多半还是出自崔氏授意——或许,崔氏就是惦记着那笔银子,觉得枉费青春,才赌气跟他和离呢?
只要偿还了欠银,没准崔氏就会回心转意了。
想起昔日恩爱时光,阮行止终是下定决心,“我手头的现银不足数,一时拿不出这许多,你告诉你娘,请她多等些日子,我会再来。”
又殷殷期盼地看着女儿,“至于你娘那边,就有劳春儿你……”
阮林春毫不犹豫地关上门,“您什么时候凑齐那笔款子,我就什么时候说情,此外别无商量。”
阮行止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离去。
回到家中,阮林絮急急迎上前,“爹,大夫到底怎么说的,娘的病究竟要不要紧?”
那日白锦儿晕倒之后,阮行止将她送进城中医馆,经大夫诊治,说是气血两亏,需要多多休养,一时半刻肯定禁不起长途跋涉,只能留下养病。
阮林絮如此说,正是希望阮行止将人接到府中来——如今讨人嫌的都走了,正该他们一家团聚,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阮行止却觉得没必要,“她住客栈就够了,接回府中,被人瞧见该怎么好?”
到那时,人人都该议论他阮侯爷宠妾灭妻才导致夫人和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阮行止又皱眉看着阮林絮,“还有,别一口一个你娘的,她算你哪门子的娘?你若想继续当这府中的女儿,就记准你的身份,老老实实忘了那件事,否则,大殿下也不会安心娶你。”
阮林絮撇了撇嘴,崔氏人都走了,还妄想霸占嫡母的名分,真是阴魂不散;但,她也的确舍不得顾誉这个靠山,少不得多忍耐些时,等娘亲扶正之后,再公布身份,那时就名正言顺了。
思及此处,阮林絮心情总算好了些,巴巴望着父亲,“爹,您方才到哪儿去了?女儿还等您一起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