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蓉姐姐,他不拦了。”
盛蓉多看了一眼垂眸安静的霍衍山,忽觉一阵阴风,“呵呵,是吗?”
霍衍山目光扫向盛蓉,却摸了摸李书妤的头发。
盛蓉:“……”
李书妤点头,“是,我们走吧!”
“走,”盛蓉一咬牙,拽住她,“赶紧走。”
两个姑娘手牵着手,盛蓉帮着她登上骏马,转而翻身上去,霍衍山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小妻子,在高处笑的开怀,离去的时候还知道转头跟他摆手,看起来好乖。
他直直盯着,废了好些力气才忍住,没去把她夺回来。
马儿扬蹄而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霍衍山耳蜗被巨大的撕力拉扯。
一个说你不能让她走,万一盛蓉别有用心?
一个说你得让她走,否则她就要怨你。
杂音越来越重,霍衍山紧攥着手,没有她的手在,霍衍山把指甲狠狠嵌入肉里。
霍衍山有病,他见不得人离开,霍夫人曾说他,“手有人命,就你也配别人喜欢,谁都注定离你而去。”
这是生在霍衍山骨子里的记忆。
他不屑、排斥、厌恶,却又在李书妤这里感觉焦躁,哪怕明知她会回来,一双眼依旧弥漫异常。
“阿妤……”他低喃一声,黑眸中闪过一丝压抑的恐怖。
你可千万回来!莫骗我!
霍衍山生性霸道,属于他的哪怕摧毁也半分不让,这么多年随着手上人命渐多,常常夜不能寐。极少有能克制他的东西,连樊青都担心有一天他杀红眼,成为一个怪物。
她说会回来,谁知道呢?
不在身边的人,总是格外控制不住。
樊青站在远处,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城外的霍衍山,总觉得他瘆得慌,比喝酒更甚。
这个时候,霍家是没人敢靠近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霍衍山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
一直等到凄冷的夜来,他都坐在城门,梅嬷嬷犹豫了很久,还是朝他走去。
“主君,奴婢有话要说。”
霍衍山抬眸,随之瞥了一眼,冷冷的不耐,叫梅嬷嬷有些想退缩。
但她想起李书妤开口说话了,还是咬着牙问:“主君,您和公……夫人在草原,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刺激公主了?”否则如何开口?
霍衍山并不愿提草原的事。
看着他的表情,梅嬷嬷隐约知道猜对了,她曾怀疑过霍衍山带公主去的目的,如今愈发心沉湖底。
“主君……”
梅嬷嬷弯着腰,跪下去,朝他深深叩首,这一刻,梅嬷嬷有股力道撑着她。
“您若有意,请善待公主,”梅嬷嬷甚至不怕他,“若无意,入凉州奴婢自带公主禁步一院,凉州可以没公主,霍家也能无夫人,请您……放过她!”
“不要刺激她,一点也不要。”
不要去招惹一个本性纯良,一旦爱上就把心掏给您的好姑娘,她可以不得到,但她不能再失去,她已经受不住了。
霍衍山冷厉的眉眼扫过她,焉能不知梅嬷嬷怀疑他。
梅嬷嬷却顾不得那么多,她亲眼看着李书妤婚后的日子,梗着脖子道:“主君,没有谁生来是错的,公主也一样,若她能选…又何必做李家的公主,这么多年她未曾享过公主尊容。”
相反为了公主之命,她做了笼中鸟,嫁于仇人家。
公主是如何从粉雕玉琢的女娃,成了现在这样记忆残缺的模样,梅嬷嬷一直想忘,试问亲眼见过那一切的人,谁忘的掉?
梅嬷嬷试图用真相唤醒霍衍山的善意,“公主十岁那年,娘娘逝去……”
霍衍山眯起眼,娘娘二字显然刺激到他。
但梅嬷嬷一鼓作气,她知道过了今天就没有勇气了,索性一次说个痛快,为公主挣出活路,“但没有人知道,娘娘是想要带公主走的。”
这个走,便是死。
“带她走?”霍衍山抬眸。
梅嬷嬷笑出泪,悲切的眼神凝望着原路,“是啊!”
“一个母亲,想带她的孩子走,谁能想到呢?”
霍衍山往后一靠,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意,“这世间,心很的原来不止一个!”
怎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比如梅静云,比如霍夫人……
梅嬷嬷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谁,据说霍家夫人极其不喜霍衍山,但这话不好接。霍衍山没阻止她,想来也是愿意听的,梅嬷嬷心里燃起希望。
“娘娘原本很疼公主的,她……她遇见那样的事人颓废,说要跟公主独处,我们谁都没多想。”
但谁知道受创疯癫后的梅静云,给凤仪宫所有人下了药。
那时的凤仪宫被帝王厌弃,门可罗雀,唯李曜想起时,才会不分昼夜来一次,之后大殿便会一夜嘶喊啜泣,里面不断传来李曜斥吼的声音,“娘娘,他碰你哪里?你哪里被碰过?”
紧接着衣帛声起,无一人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