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他对应琏应该很忠心,对应长乐么,肯定是没有的。沈青葙低着头,从睫毛的缝隙里偷眼去看裴寂,他依旧躬身站着,神色是淡定中的肃然,沈青葙突然又想起西市那个给人批命摸骨的盲眼老翁,也是这般神秘莫测地说着满嘴胡话,就像此时的他一样。
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把这事圆过去。
应长乐终于瞥了裴寂一眼,脸上尽是嘲讽:“我竟不知道,裴县丞对我也有忠心?”
沈青葙记得她从来都是叫玉裴郎的,如今竟叫他裴县丞,看来是真的恼了。
“昨天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对公主的声誉极是不利,”裴寂沉声道,“臣之所以犯颜冲撞,也是为了维护公主的声誉。”
“我怎么听说,如今这事满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应长乐冷笑着说道,“难道不是你传扬出去的么?”
“当时在场的至少有几十人,人人都有嘴,臣亦无法阻止众人议论,但如今长安百姓都知是齐云缙放纵恶奴欺凌农户,被公主当场阻止,又下令杖责恶奴,”裴寂微微抬眼,迎上应长乐探究的目光,“臣以为,这当是公主乐见的。”
应长乐轻哼一声,道:“昨日我已命齐云缙十倍赔偿,为何你还坚持要行刑?”
“那恶奴打伤了百姓,”裴寂道,“百姓虽然微不足道,但亦有血性,并不是用金钱就能安抚,唯有按律治罪,才能平息民愤,令百姓感恩公主的公正。”
虽然明知对他这话不尽不实,应长乐神色还是不自觉地温和起来,起初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如今伸臂向边上的凭几一搭,声音里便带出了几分慵懒的意味:“照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