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裴寂脚下一顿,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低声问道:“娘子吃药了不曾?”
“吃了,”花茵道,“吃完药后说是嘴里发苦,后面吃饭时只用了半碗馎饦,便不肯再吃了。”
裴寂皱了眉,吩咐道:“以后吃药时多做些软甜的吃食,想法子哄娘子多吃些。”
说话时已经来到寝间,轻软厚密的帘幕低垂着,内里没有点灯,只在外间的墙上安着一盏小灯,裴寂打起帘子进去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
心里一下便安稳下来,蓦地意识到他往这边跑得这么勤,大约也是贪恋着与她在一起时,那种岁月悠长的感觉吧。
裴寂慢慢地向里走去,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她。往日里总是他一进门,她立刻就能醒来,今天都走到了这里,她依旧没有动静,大约是真的累了。
白日在公主府中,短暂分开的那段时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齐云缙又对她说了什么?她含糊隐瞒,必定与她私下里的盘算有关,就连她特意带着琵琶,也是为了那桩盘算——她还在想着伎乐供奉的事,她想摆脱他。
烛光透过帘幕透进来,裴寂看见珠罗纱的帐子里沈青葙侧身朝里睡着,头发拖在枕上,似乎是睡得很沉,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裴寂撩开珠罗帐,在她身边轻轻坐下,手心对着搓热了,在她脸上轻轻抚了下,心想,她丝毫不肯留恋他,可他如今,却很有些舍不下她。
他不会让她走,她的那些盘算,注定不可能成功。
手心擦着柔软的脸颊,一点点抚摸着,她似乎被他惊动,闭着眼睛微微动了下,还是没有醒。
裴寂想起白日里分别时,她依旧说是腹痛,大约是疼得紧了没有精神,所以平时睡觉那么浅那么警觉的人,到现在没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