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把轮椅停在榻前,侍人早已笼好火盆布置了被褥。唐恬扶着池青主坐在榻边,俯身去解夹衣。
除去外衫,只余一件中单。唐恬把火盆边烘着的寝衣拿过来,池青主看一眼,“你先出去。”
唐恬一滞,把寝衣放在榻边,自己出去。
“阿恬。”
唐恬回头。
池青主倒仿佛有些慌张,“我——”
唐恬心中一动,他这是以为自己生气了?
“想吃,”池青主抿一抿唇,“随便什么。”
唐居扑哧一笑,“‘随便什么’是个什么?”放下帘子问趴在案上嗑瓜子的萧冲,“大人今日用饭了吗?”
“没。”萧冲道,“御赐的参汤喝了一盅。哦,晚间饮了几杯酒。”
“什么?”
萧冲摊手,“下值就去洗砚河,一个人坐了半日,饮了几杯酒回来了。”
唐恬大觉气闷,往厨下吩咐了晚饭回来。
萧冲一努嘴,“叫你好几遍了,快去。”
池青主已经换了寝衣,靠在大迎枕上出神,看唐恬进来便道,“去哪了?”
唐恬不言语,往榻边坐下,凑近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大人恪尽职守,便是去洗砚河饮酒吗?”
“谁同你说的?”
唐恬哼一声,“不重要。”
“我看挺重要的,”池青主挑起一边眉,“中台阁行踪随意泄露,我身边怎能留这样的人?”
唐恬本来十分占理,没想到连累萧冲,倒结巴起来,“罢了,我不问了。”
池青主叹气,“你家面铺如何不开门?”
“中京乱了几日,都在屋里躲太平,没什么生意——”唐恬睁大双眼,“大人是去洗砚河寻我吗?”
池青主别过脸,“晚饭在哪里?”
中台大人同人道歉解释,都是这么别别扭扭。唐恬忍不住发笑——怎么会这么可爱?
侍人抬了晚饭进来,一只铜铸锅子,下边煨着炭火,锅中一层一层煮着菜蔬豆腐羊肉蛋饺丸子等物——
唐恬拾箸,“福寿锅。大人大病初愈,需吃这个应景。”
池青主微笑不语,就着唐恬手中乖乖吃东西,给什么吃什么,好脾气的样子。
唐恬咽下一只丸子,不经意道,“大人同裴王君认识很久吗?”
“裴寂,”池青主纠正,“或是废王君,圣皇如今还在气头上,别叫她听见。”
唐恬扁一扁嘴,“好歹夫妻一场。”
“夫妻才是要命,不是夫妻不至于此。我同裴寂认识已有十年。”
唐恬低头,如此便是池氏被害,池青主入廷狱时。
池青主稀里糊涂被唐恬塞了许多东西,只觉腹中顶得难受,绵软道,“积食了,你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