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之不以为意,“想必是下山逛去了,不成体统,回来叫他来见我!”便在树下散凉,与一众军士闲话。
裴景春进来,往裴简之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唐恬仔细辨认口形——中台有恙。
裴简之点头,“怪道不见人影。我还以为——”
“将军以为甚么?”裴景春笑起来,“以为令狐小儿已然越过中台,出入明堂?”
“胡说八道,圣皇近臣与我甚么相干?”裴简之木着脸作淡泊状,木着脸僵立一时,仍旧忍不住吐槽,“池中台毕竟两榜进士,先皇亲点的状元郎,先皇晚年奸佞当道,是池中台力排众议保服圣皇,功绩可写入功勋阁!如今便是圣宠太过,总也是情有可原,他令狐攸是个什么东西?怎敢与池中台相提并论?”
唐恬此时方知昨夜少年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天子宠臣——宣政院副院正令狐攸。然而再是天子宠臣,如今安事府归池中台节制,令狐攸公然殴打安事府的人,池中台怎么想?
难怪裴秀挨了打还死活不肯让人知道。
唐恬暗暗叹一句大家都不容易,正待瞅个空当溜回去拾掇刘准,却听门外步声杂沓,一众侍从簇拥着一名红衣少年扑面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
裴简之本来站着,看清来人反倒坐下,吩咐,“倒茶来。”
令狐攸挽着鞭子上前,“裴简之!”
“稀客。” 裴简之假笑道,“令狐院正。”
“我要去青坡马场,你点了人跟着!”
裴景春果然泡了一壶茶来,裴简之摆手命他对坐,二人提壶对饮。
令狐攸顿足,“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裴简之八风不动,裴景春圆场道,“这等小事令狐院正门上吩咐一声便是,何需劳烦我家将军?”
令狐攸勃然大怒,“说得轻巧!你们北禁卫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裴景春扁嘴要笑,又觉不敬,忍得脸都变了形,却不知院中哪个不晓事的北禁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令狐攸大怒,竞日鞭一甩,“什么人?滚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裴简之叹一口气,“令狐院正,北禁卫乃陛下禁卫,您要去马场,点家中府丁跟着不好吗?”
令狐攸一拱手,“正是奉御驾往青坡马场,人,你派是不派?”
裴简之没想到这厮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等着,倒有些骑虎难下。此时院门外一个人进来,“二位大人做什么呢?”
裴简之回头,“大萧都统?”
萧令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轮才道,“裴将军,我来寻令狐……副院正。”
裴简之莞尔,“令狐……副院正刚才过来,这不是刚泡上茶?”
令狐攸被他二人轮番暗讽,恼怒不已,“谁要喝你的茶?我奉驾去青坡马场,裴简之再三推托不肯派人护卫!萧令,你来得正好,替我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