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今天下升平,二哥有金屋万千,何不藏娇于此?”

或许是为她此言所惑,圣上安寝时,偶尔也赴巫山做了几场绮梦。

梦中的云麓殿与寻常并无二致,仍是暮春时节,桃花灼灼,他于殿上诵经完毕,画了一幅丹青。

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笔下不再是山河万里,而是海棠春睡。

在圣上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美人卧在贵妃榻上,尚不知自己的睡容被人画去,犹自沉梦好眠。

凉风乍起,吹落片片桃花,粉色的花瓣飘然洒落,不经意间,那美人微睁了杏眼,眸中媚意倾泻而出,拂去了落在寝衣处桃花强坐起来,披了他的衣袍起身,理所当然地拿了胭脂递来,要天子为她匀开。

天下初定,圣上没心思同宫妃做这些亲昵的事情,而梦里的他却像做了千万次一样熟稔,不仅为美人匀开了口脂,竟还在她唇上偷吃了一口,随后于女子莹润的肌肤上留了相同颜色的痕迹。

太极宫与行宫两处,宫室有数万之多,上皇在位时,妃嫔媵嫱已达数百,宫娥侍婢几近一万,皆不及她姿颜姝丽,即使是上皇不惜落下污名也要到手的辛氏妇,同她站在一起也逊了几分颜色。

……

过了良久,错了节拍的道长将手中经槌递给左右,敛仪整容,对着三清神像叩了三叩,行到美人近前,声音不见波澜。

“今日且先如此,明日再来诵经罢。”

两旁的道士躬身应诺,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出,伴君如伴虎,他们虽是圣上的兄弟,可并非一母所出,美人固然楚楚可怜,但擅闯大殿惊扰圣驾,已是罪无可恕,即便是他们,也不敢为之求情。

空旷的大殿只余下二人对立,温嘉姝稍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圣上要处置一个女子,绝不会特意屏退左右,更不会在道观的正殿发落罪人。

或许她这一步棋,走得并不算差。

圣上见她神情自若,并无求恩之语,不由得微微诧异。

“妾身多谢道长解围。”温嘉姝莞尔一笑,一抹绯红不经意间在玉一样的肌肤上晕染开来,漾成少女的羞色,“妾一时无礼,坏了观中清修,还请道长责罚。”

她的话音与长安官腔略有差别,又无知无觉地称他作道长,可见并不是面过圣的贵女。

但凡世间男子,面对生得好看的美人总是更为优容,圣上在这一点上亦随众人。

更何况若说有错,论理也不在她身上,他一时堕于心魔,教她被许多陌生男子直视容颜,她不生恼怒,反而称谢,道观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修行的道士,怎能责罚她一个香客?

“自身修行不至,如何能怪得了旁人?”圣上徐行至侧殿,寻了自己常用的案几,铺好笔墨。邀温嘉姝相对而坐。

“善士此来,所为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