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一灯如豆,除了她与银迢再无旁人,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将脚自如地探进木屐之中,随口问道:“橘兮呢?”
说罢她想了起来,“不知怎的,近日总感觉橘兮躲着我,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见不着人。比我还忙。”
她玩笑似的加了一句。
银迢拾起了另一只木屐,沉默埋着头。
先前是不敢说,怕触公主霉头,却没想到公主竟然真的不记得苏公子了,银迢偷听到了公主与戚兰若的对话,十分惊讶。
这段时日,橘兮就是因为苏公子,与公主相处别扭。却不知,苏公子早已不在公主的记忆认知之中,是被这么糊里糊涂抛下的!
既然公主如今已经知道了,还说要找老管家求证,那么,银迢想着没必要瞒了,不如对公主吐露实情。
她头垂得更低,眼一闭,心一横:“公主,橘兮这丫头,她不知哪里来的愤世嫉俗的性子,是在……是在为苏公子鸣不平。”
苏公子,又是苏公子。
元清濯心头猛地一跳:“银迢你也知道?”
银迢握紧了拳,只能点头。
元清濯脑中轰地一声,她自失喃喃:“原来,不只戚兰若知道,老管家知道,橘兮知道,你亦知道……恐怕,就连先生也都知道了。可是,身为当事人,如此可恶的我,我却不知道……”
说不上心里是后悔更多,还是荒凉更多,她叹了口气:“银迢,你不了解我吗?你这是将我、置于何地啊……”
银迢瑟瑟发抖:“公主,奴不敢,奴再也不敢了。”
元清濯闭了闭眼:“不怪你,是我负了别人,又是我自己对姜偃上了心……”
银迢抬起头,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瞥见公主有如石膏一般矗立着不动的丽影,心头忐忑万分:“那公主,要去见老管家么?”
元清濯道:“这件事,是不是老管家知道得最清楚?”
这自然是的,苏公子就是他解决的。
银迢点点头。
元清濯也随之点头:“那必然是要见的。”
银迢心头发憷,面色惶惶。
跟随长公主这么久,银迢心里清楚公主是何等样的人,她一向最有正义感和责任感,夺了别人清白,她是一定会负责的。曾经长公主只字不提苏公子,银迢心中还暗自奇怪,以为公主征战在外三年,恐是因为见惯了杀戮转了性子,却没想到,公主只是因为她忘了苏公子!
她更不知道,她其实早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公主一直对自己有误解。
“公…… * 公主。”银迢瑟瑟然道,“那现在国师怎么办,他知道么?”
元清濯如丧考妣道:“恐怕已经知道了。”
既要挑拨,戚兰若怎可能只来寻衅她一人,必然先去撬了姜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