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贵族的车驾上会有独特的徽记,这马车是信陵侯家的。
元清濯听到车夫一声“吁”,知道车主人怕是有话要说,不待车帘掀开,她先换上了假笑。
“信陵夫人,好巧。”
马车停稳,戚兰若矮身探出马车,她今日一身胜枫红的齐胸广袖百蝶穿花纹蜀锦开褶裙,双臂挽着淡鸦青的一色花纹流云帛,云髻高耸,长眉入鬓,朱唇如含鸽血,气势美艳逼人。
她停在马车上,却没下来,对马上一身脏污铠甲,比她终于落了下风的劲敌长公主行了礼,从容得让元清濯相信她是听说了她的行程之后故意来堵自己的,还打扮得如此繁琐华丽,毫不像 * 是出行的状态。
田忌赛马没有意思。
元清濯颔首接过她的礼,打马要去。
戚兰若忽在身上,微笑明冶:“听说,公主殿下爱慕国师大人,一心求好,使出浑身解数,千金搏国师一笑,如今,终于成了国师入幕之……侍女。可喜可贺。”
第18章 公主是否完璧
戚兰若以下犯上牙尖舌利,元清濯自己倒不觉得生气,反而是她的马气性竟然很大,居然把蹄子埋进了土里,不是很肯继续走了。
于是长公主只好勒缰,她假惺惺地朝戚兰若笑了下:“信陵夫人专程来堵我,就为了同我说这个?”
天色渐昏黄,夕阳垂,平野阔,云涌江流。
湿润的长风吹得戚兰若袖袍翻飞,她站在马车上,轻轻笑道:“怎会,妾今日往大护国寺烧香,回来方巧路过此地,见长公主一人策马而归,想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公主怎的竟弄得如此狼狈。”
戚兰若是不会理解的将军的尊严的,还在此明知故问,元清濯不愿与她计较。
“我骑马快,结伴而行怕是不方便,不如先告辞了。”
她说着扬起马鞭,欲打马离去。
戚兰若再度唤住她,因为元清濯急着要走,她这次像是不耐烦了,口吻冷淡了不少:“你有没有告诉天师,你从前荒淫放荡,轻薄非礼过多少好儿郎?你若敢说出实情,我不信他还会接纳你。”
元清濯顿住,侧目俯瞰马车上神色不悦的女子,心道这才是戚兰若追出梁城的目的吧。
她神色微讽:“我虽不济,也是未嫁小姑,我愿与谁好,轮不着信陵夫人操心。至于夫人,莫忘了你的身份,信陵侯还硬朗,‘天师’二字不该你唤。”
“你……”
元清濯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了她的痛脚。
信陵侯年过知天命,续弦方娶了戚兰若,否则以她在京都疯狂追求姜偃,闹出无数丑事的名声,很难令人心无芥蒂。
就连如今,戚氏已为人妇,还不忘惦记姜郎。
若不是对姜偃亲眼所见,连她都很难相信一个男子身上居然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戚兰若被激得忘了体统,不甘示弱讥讽回去:“元清濯你别得意,凭你的行事作风,国师必然会认清你的真面目。就算你现在用你十二万分的力气,就算你真的用了情,也没有男人敢相信你,与你好,因为你一旦得手就会转投下家怀抱,这是可以预见的必输之赌。国师也是一样。”
她说完便钻回了自己马车,令车夫就此掉头,折回都城。
那话却如雷鸣直劈入元清濯耳鼓,回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