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心中便开始打鼓,待抬起头,看见太子殿下坐在上首的模样, 叹了一口气。她跪下来, 将拐杖放在地上,以手伏地, 叩了三个头, 颤颤巍巍的道:“殿下, 您都查出来了。”
太子殿下眼神一抬, 心知自己查出来懂得这桩事情, 算是基本能确定了。他就嗯了一声,冷着脸道:“不过, 有很多地方,孤还是没确定,想听老夫人说说。”
沈老夫人便又叩了一个头,“殿下, 可容老身起来?”
太子殿下就走了几步, 默了半响,这才将人扶起来,“老夫人请起。只是, 孤不希望,老夫人还隐瞒什么。”
沈老夫人苦笑,“老身怎么还敢。”
她假借儿子犯了错事的借口上门,心中早已经是想清楚了。
沈老夫人便又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要从哪里说起。太子殿下的威严日重,但却是太后养大的。凭着她和太后的交情,她本想着今日过来,再不济也能得个好脸色,但如今看来,怕是太后的面子也没用了。
她思量了一番,再开口,便是道:“殿下,便从那日,您带着折姑娘,去给老身贺寿开始吧。”
太子殿下轻轻点头,“老夫人请讲。”
沈老夫人觉得嘴巴有些干,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见他无所反应,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日,老身初次见折姑娘,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可人年岁大了,委实容易忘事,便在殿下面前嘀咕了一句,也就是那一声嘀咕,想来殿下就听进了心里去,这才开始查她的身世,真是造化弄人。”
沈老夫人晚间回去便后悔了。因为她打听到,这折乌,便是从云州来的。
云州是什么地方?是折家的霁姐儿死的地方。
折老夫人当时恨不得立刻死了去,“您果然很快就查到了定北候家。”
但后来想想,即便不是她说了那么一句话,太子殿下想来也是会立马查到定北侯家的。因为折家蔓姐儿,跟折乌长的也太像了。她又叹气一声,心知这事情,就是个死结。
太子殿下手指头开始敲桌子了,语气含着一丝丝讥讽,“对——但孤也只是找到了定北侯家,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他。”
定北侯家的这条线索,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定北侯的母亲,和定北侯夫人的母亲,是堂姐妹,长的十分相像。于是折乌这相貌,又像是定北侯母亲,更像是定北侯夫人的母亲,两相一对比,他便将折乌的身世锁定死了在定北侯一家。
但后来,他发现定北侯夫人有一点对不上。
定北侯夫人此人,若说是坏人,那绝对谈不上。对婆母尊敬,与丈夫恩爱,就是对侄女儿,也是尽心尽力培养。太子殿下原先以为,她许是在当年两难的抉择之下,舍了折乌与狼群,保住了儿子,心中过不去那道坎,这才死活不认折乌。可是后来再想想,还是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