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望向宣纸,纸上的女子梳环髻,戴着蝶戏榴花的珠翠,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他摇头,“我从扬城来,去往京都。”说到“京都”二字时,他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
他在西南边境待了三年。西南的边陲小国闹事,他跟随怀化大将军平了叛乱。平乱的艰难之事颇多,他不愿再想……上月离开营地时,他已被架空了所有的权力,他只得回京述职,再听从家中安排,承袭国公府的爵位。
三年前离家,信誓旦旦要闯出一番天地,如今不得不归家,他心事颇重,便故意绕了远道,来扬城看望昔日受伤归家的战友。
昨日与友人痛饮到深夜,他算着距离定好的述职之日还有六日,而从扬城马不停蹄地回京,也要耗费五日。今晨他挥手作别了友人,带着醉意匆匆踏上了回京之路。
他醉眼惺忪,出城后晃晃悠悠地拐进了林中,又路遇砍柴的农夫。
农夫许是未听清他问了什么,随手指了一处,他朝着农夫指引的方向策马,便彻底在山间迷了路。
望着眼前的二位衙差,严铮下马,掏出散碎银子递到二人手中,“请二位捕快喝酒。”又和善地问了一次路。
老衙差捏着碎银子立刻站了起来,满脸堆笑,“你想走回官道,还需在林里窜大半日,不如直接翻山……”他指着东边崎岖的山路,“这山不高,从扬城去京都最近的就是这条路,山上有座老庙,能容你今晚歇脚。”
“对。”年轻的衙差将银子揣进袖袋,点头附和道:“公子若是脚程快,明日晌午就能下山,再往东一路平坦。”
环扬城皆山,京城在东。严铮想了想,再绕回扬城官道,便赶不上述职的日子了。他谢过二人,翻身上马往山上行去。
待严铮走后,二位闲散的衙差依旧坐在石头上胡侃,但目光却牢牢地盯着他上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