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延年宫时,已过了午时,灼热的夏日阳光照在琉璃金瓦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燕清意微眯着眼,踩着脚下的人影,踏进殿中。
许明沅坐在正殿的宝座上,神色冷峻。
淑妃坐在下方,她垂着眼,见贵妃来了,瞥了一眼,不太恭敬地行了一礼,又坐回椅上。
燕清意坐在淑妃正对的椅上,淡笑着打破沉默,“这是怎么了?本宫瞧着大王与淑妃,似乎不太愉悦。”
淑妃哼笑了一下,杏仁似的眼盯着燕清意,“既然娘娘来了,臣妾就如实与大王说了。臣妾行得正,坐得直,不在背后妄议娘娘。”
“淑妃这是何意?”燕清意望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升起丁点不安。淑妃这人,与她相交时略带愁苦,与方女史相交时落落大方,早前牙尖嘴利谁也不服,被王后拿住家人后,又变得善解人意。
“大王,那日太后千秋,臣妾见云婕妤指使平儿故意将酒洒在贵妃身上,然后邀贵妃去芳袭殿。臣妾担心娘娘,于是尾随而去。”
燕清意赶路而来,白皙的面庞被阳光晒得微红,听了淑妃的话,她的脸上霎时失了血色,淑妃看到了什么?
“谁知云婕妤站在殿前,守门似的,左右打量。臣妾担心贵妃有事,便想从芳袭殿后门进去看看。”她顿了顿,拍着胸口叹气道,“臣妾走得慢,绕了一圈到芳袭殿后门时,看见贵妃披着披风,与一个陌生的男子一同从后门出来。臣妾吓着了,赶忙躲到树后的阴影中悄悄打探,那男子穿着竹色的衣袍,面容俊秀,好像是晋国使团中的人。”
许明沅本斜靠着宝座,忽然坐直了身子,冰冷的视线盯着淑妃,“此话当真?”
淑妃站起来,神色凛然,竖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臣妾若有一句假话,必连累全族受难,不得好死。”
燕清意逼着自己挤出一抹淡笑,安抚自己,她没有证据。她从容地端起茶水,浅饮一口,“不知淑妃受了谁的指使,编排这么一通谎话来造谣本宫。本宫若在宫中与男子私会,你大可当场便呼来侍从将本宫抓住,为何过了……这都快两日了,才想起与大王告状?”
“臣妾一时慌了,哪里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奸夫淫妇,敢在王宫中行□□之事。于是臣妾忘了呼喊。”她瞪向燕清意,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言语轻轻摇晃,熠熠生辉。
淑妃不屑地“啧”了一声,“不过臣妾悄悄地跟上了他们,随他们一同去了竹中楼阁。”
燕清意“嘁”地一声轻笑,“淑妃越说越荒谬了,本宫……”
许明沅打断道:“听她说完。”他的声音冰凉,像是冬日晨间灰白的冰渍划过燕清意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