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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低头,手掌撑在有几根指印的半边脸上,“我有些累了。”

许明沅坐在一旁,拿起她面前的宣纸,“这是什么?”

“我昨日离开延年宫时,说易侯一向能听我的劝,我定能让他悔悟己罪。”她露出懊悔的神色,“我高估自己了。”

“今日回宫后,我想着说了大话,心里有些羞赫。便想打个草稿,待见到大王时,诚恳请罪……”她伸出手扯过他手中的宣纸,快速地搓成一团丢在桌下,“写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嗯。”他轻揉她的头,不禁有些心疼,她受了委屈却不向他诉苦,而是烦恼许下的诺言没有实现。他揣测易侯对待子女暴躁易怒,才让她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往后,可以放肆一些活着。”他拿出怀中的信,递到她的面前,沉着地望着她的眼,“我会护着你。”

“这是什么?”迎入眼睑的字迹十分熟悉,信封上写着“吾女清意亲启”六个字。

她摊开信纸,洋洋洒洒一长篇,她通读下来,发现这竟然是易侯写给她的道歉信!

易侯说他这些年荒废度日,并非不知自己的过错,而是借着酒劲,不愿去想那些烦心事,他识人不清,爱听歌功颂德之语,身边奸臣太多,让他沉溺在谎言的快乐中,虚伪度日。

他深知燕国的亡国皆是他的过错,他纵容了燕国王室和群臣作恶,致民不聊生,他如今无法对燕国百姓道歉,但他已向受到他伤害的易侯夫人和燕清羽道歉,也向燕清意郑重地道歉,他日后再不会纵酒无度,再不会胡作非为。

燕清意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易侯能说出这些诚心之言,“大王,你今日去了易侯府?”

“嗯,午后本来约了母后赛马,她身子不适,我又闲着无事,便策马去易侯府了。”他说着有些口渴,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你把易侯怎么样了?”她猜测他重责了易侯,不然易侯一把年纪的顽固“仁君”,怎可能心怀歉意。

“我让他们拿出板子……”

“打了易侯多少板子?我今日瞧着他身体很不好,恐怕最多挨四十下板子,就会命丧黄泉。”她看着手中的信,字迹虽有些轻飘,但不像垂死之人写的。

“我怎么会打易侯呢。”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我拿着板子,对着易侯说,刑不上大夫,古时大夫犯了错,会以礼教驾御其心,令其请罪。但孤是个粗人,没办法以礼服人。让侍从打你板子又折了你的面子,只好孤亲自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