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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可听到些什么?”许明沅合上奏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采枝。他的声音很是平静,闲话家常般。

采枝心中稍一思量,想到昨日和家父在车中的对话,车前的公公定是全听到了,若是此刻自己说什么都不知,许王定要责难。

可是若说知悉了宫中密事,万一许王要将她赶出宫去,或是要让她拔舌保密,她也难以承受。

她抖若筛糠,心中思索只能咬死说这是家父以命换命的怪事,其余的一概不知了,道:“奴婢听家父讲了一些荒谬怪事,心中不懂。公主曾教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奴婢听过即忘,不敢乱言。”

许王轻吹了一口茶汤上的浮泡,平淡地问道:“哦?那是什么怪事。”

采枝听到茶杯放在桌上的清脆声,她额上的汗滴在地上,留下几滴污迹,她说:“今晨随公主去拜见王后娘娘,听王后说千机子已被斩首。一个哗众取宠、诓骗世人的江湖骗子所言,奴婢已经忘了。”说到后面,采枝听到上方许王的讥笑声,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心中忐忑不安。

许王哼笑:“那你昨日是在与鬼魂说话?”

采枝手指扣在冰凉的地砖缝隙里,鼻尖与地板贴在一起,她颤颤地说:“世人皆知千机子已死。奴婢只在他死前与他匆匆见了一面,未曾多言。”

许王抬眉,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发出“咚咚”地声音,他冷厉地说:“贵妃可曾问你,你也是这样作答的?”

他声音在空荡的书房中回响,采枝手捏成拳,硬声答道:“既是荒诞之事,奴婢不敢扰公主清净。”

房中又静了下来。屋外娇莺洽啼,清风吹拂残云,天际湛蓝。

许王微眯着眼,沉思片刻:“好吧。孤念着贵妃身边只有你一个旧仆,这事不再深究,否则以你这不尽不实的回答,定治你欺君之罪。日后有人问你,你便如今日一般,一概不知。若是……”他突然加重了声音,“让孤听到一点别的声音,孤便只能让死人来保守秘密了。”

“奴婢谨遵王命。”采枝心中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

“起来说话。”许王道。他打开奏折,拿起朱砂笔批阅,又问:“今日。贵妃去拜见了王后?”

采枝撑着冰凉的地板,缓缓地站起来,膝盖又疼又凉,两腿轻颤,说:“是。”

许王低着头一目十行地看着奏折,桌前的铜炉里燃起一缕青烟,他的玄色华服在明媚的春光中可见金丝暗纹,他道:“那为何又去梅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