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方面露悲色,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我等将公主救出后,监禁公主的士兵们追了上来,便有十余兄弟自愿留下与其缠斗,恐怕凶多吉少。”
燕清意亦露出悲伤之色,安慰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她心中忧愤不已,很想责问几句:你心疼你的十余士兵,那谁来心疼我燕国的上千百姓?我燕国百姓在你看来,便如猪狗一般么?那些质朴的边关百姓,世代在田间耕种,视君王如神人,你们利用他们的无知与热忱,肆意挥霍他们的性命,不觉得心中惭愧么?
阿南忽然开口,语气冰冷地说:“公主已被许王玷污,此事该如何向晋王交代。我这几日在公主身边伺候,见公主一心讨好许王,全然忘记国仇家恨,亦全然不顾与晋王的誓言。”
她摸出腰间短匕,“晋王爱慕公主,可若以公主为妻,必成为诸国笑柄。且燕国国破,公主对晋国全无助益,我等既为晋王近卫,必得为晋王考虑。不如带回她的尸首,大王伤痛几日便罢了,不至于让她污了晋王清誉。”
山风吹进马车,燕清意只觉浑身寒冷,如坠冰窖。她瞪向阿南,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们要救她,然后要杀她,她难道想和他们去晋国吗?
“我没有与许王……”燕清意抿着嘴,想到那日在丹济时,阿南在窗外看到她与许王同塌而眠,即使她并未与许王云雨高唐,也已没了清白名声。
她眼泪在眼里打转,霎时泪流满面,哀伤地说:“许王贪婪好色人尽皆知,若你们早些救我,何至于此!我自知无颜面对晋王,也不愿苟活于世。但曾与晋王有约此生不相欺不相负,若我这么草率地死了,便有负晋王一番苦心。待我与他相见,了却相思后,便会自刎于人前。”
宣方忙道:“公主切莫自责,一切等晋王定夺。”他拦住阿南,斥责地瞪了她一眼,让她收回匕首。
他思索再三,怕公主见了晋王告他们不敬之罪,解释道,“公主,请恕吾等之罪。我们在燕国国破前,便潜入了燕国,试图刺杀许王,但无疾而终。眼见燕国王都已破,大军驻守王都,只得放弃刺杀,在许王回程的路途中埋伏,伺机行动。”
他沉痛地说:“吾等途径丹济,得知丹济郡守竟然说服丹济几个世家和大商贾在许王北行时上缴家产,以求许王开恩,保住丹济郡百年基业。这对燕国不忠不义之人,实在可恨,还举一郡之财力投靠许王,实在昏聩。”
“我们本想说服丹济郡守,让我们埋伏在他府邸中,将许王瓮中之鳖,谁想他实在怯懦,不愿配合我们行事。我怕他泄露机密,遂将其全家毒杀。”
燕清意咬紧牙关,忍住心中的悲愤,淡然道:“大人行事缜密。”
宣方点头,“我们本想埋伏在郡守府中,伪装郡守一家,谁知许国大军回程太快,我们来不及准备,只得放弃此计划,到边关来做些文章。”
清意心中冷笑,怪不得她在郡守府邸时觉得奇怪。既然一家东逃,为何连贵重物品都不收拾带上。那博物架上不乏价值不菲之物,又是小件,极好携带。
再者,若是郡守一家避难东逃,这么大的阵仗,城中百姓定是人尽皆知,他们走后定会有小偷去府上拜会,可是一切陈列整齐,未见丝毫翻乱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