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压低了声音,凑上前来,道:“咱们私底下说句知心话。皇帝早已不是从前的皇帝了,如今她要廉价买庶民的心,哪里还管咱们的死活?我谢家祖上累世的基业,若到了我这里,只剩了三百亩田地、三百个奴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宝华大长公主提到这事儿又露出怒色来,道:“穆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难不成你有法子叫她停了新政?”

谢钧愈发压低了声音,盯着宝华大长公主,轻轻道:“虽然改不了皇帝的想法,却可以……换个皇帝。”

宝华大长公主与他对视一眼,并没有露出很惊诧的样子,慢吞吞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钧又道:“当初她能称帝,不正是因您的扶持吗?您能扶她上去,自然也能换掉她。”

宝华大长公主皱眉道:“新皇帝上来,谁又能保证乖巧呢?”

谢钧道:“一定乖巧。”他凑到宝华大长公主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宝华大长公主这次倒是有些讶然了,摩挲着下巴沉思,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天下原本是她家周氏的天下,究竟是她二哥当初的妾做皇帝,还是她大哥的孙子做皇帝,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看哪边对她更礼遇、更尊敬、更叫她快活罢了。

穆桢做了十几年皇帝,根基渐稳,威势日重。宝华大长公主有时候入宫见了皇帝穆桢,都有些不太敢说俏皮话。

做久了的皇帝,当然不如刚扶上去的新皇帝听话。

“需要我做什么?”宝华大长公主径直问道。

谢钧心知成了,笑道:“您什么都不必做。只待事成之后,您出来说一声‘好’便是。”

宝华大长公主因父母遗惠而握有的实权,已经凋残不见,但她的存在本身,对于周氏旧臣来说就是很大的意义。

这跟当初穆桢称帝时候要她做的事情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