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听的是那个又黑又跛的乔家女啊,她六年前嫁出去了,嫁给了一个鳏夫,不过运气不好,不到两年那鳏夫就去世了,留下她和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后来乔女领着孩子回娘家投靠,她那偏心的父母嫌弃她是个累赘,不愿意收留,乔女没得法,最后在村头租了一间破房子,靠织布为生咧。”
“如今那孩子都三四岁大了,健康的很,平日就在村子头玩耍,怪懂事的。”
“乔女啊,她晚上在家织布,白天就拿去县城集市叫卖,天黑才回,你现在去县城集市说不定还能看见她的摊子呢。”
“对了,这位后生,你和这乔家女是什么关系?怎么一来就打听她的情况?”
长舌妇说完后,一副八卦的模样打听起许诺的跟脚来,最后被他一句话打发掉。
这就是许诺来到平原县集市的原因,他打算先见一见乔女。
之前她能出嫁给那名短命的鳏夫,应该是他5两银子介绍费的功劳,只是才嫁过去2年不到夫家就去世了,剩下她一个人抚养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境况比起先前,说不上是好一些还是坏一些。
许诺身上未了却的因果说不定就落在这人身上。
在县城门口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去处,许诺按图索骥寻到集市门口,老远就看见一个摆在最外面的布匹摊位。
五六年未见,乔女身形略微丰腴了一些,之前的刘海头也盘了起来,整个人多了一丝干练和泼辣,唯一不变的是一双紧锁的眉头。
许诺想了想,他此番若是直接上前去找乔女恐怕解决不了问题,对方的遭遇搞不好仍旧落在姻缘身上,于是打算在旁边观察一下再说。
许诺左右打量了一眼,选了一家靠近集市门口的小酒馆,进去叫了一壶热茶。
从敞开的窗户看过去,正好能瞧见乔女的布摊。
许诺入座后不久,就被隔壁桌子上的两名儒生的谈话吸引。
两人谈论的对象正是在集市门口叫卖的乔女。
一人30多岁,穿着一身锦衣长袍,看得出家境尚可,头戴一顶儒生帽,额下一缕长须,面相颇为温文尔雅。
他的同桌年纪与他相仿,额下并未蓄须,看着略微年轻些。
儒生帽男子盯着窗外的乔女好奇的问道:“那女子是谁,家中没有男人了吗?怎滴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经书之中,自古讲究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儒生男子才有此一问。
他的同伴好像认识乔女,给他续了一碗茶回道:“那卖布的女子啊?好像是城郊村子的人,叫乔女,家中男人不在了,独自抚养一个不满4岁的男孩,晚上在家织布,白天就拿到街上叫卖,靠此营生糊口。”
“原来如此。”
儒生帽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收回目光。
他的同伴见他面带思绪,想到这位好友刚刚经历丧妻之痛,剩下一独子小名乌头,尚未满月,没人抚养,于是面带笑意的询问道:“我看此女不错,嗓门嘹亮而且手脚利索,看着就是持家的勤快人,你们两人,一人丧夫,一人丧妻,干脆你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好了,娶回来正好帮你主持家业,孩子也有人照顾,只是……”
儒生帽男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止不住的问道:“只是什么?”
他同伴回道:“只是此女面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还瘸了一条腿,外形方面稍有一点丑陋,但为人处世十分得体……”
儒生帽男子又仔细瞧了瞧,果真看到乔女侧过去的半张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斑,帮人裁量布匹时一脚高一脚低,当下面色上多了一丝遗憾,于是婉拒了同伴的提议,“这般闲话休要再提,我一男的无所谓,若是传出去免得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
“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乔女不错。”
同伴也觉得有些可惜。
姻缘这种事必须要双方瞧对眼,瞧不对眼也没得法。
读书人之间就是这样,即便是婉拒也尽量讲究斯文得体,不要让其他人下不了台阶,若让那些爽利的人看到,恐怕会露出一丝鄙夷的嘲讽。
瞧不上就是瞧不上,何必找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真他娘的虚伪。
许诺全程将两人的谈话声听在耳中,从刚才的谈话内容看,这儒生帽男子的品性还是可以的,至于嫌弃乔女的长相这事,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嫌弃,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所有男人的天性,不分年纪。
关键是对方能否发现乔女身上一些可贵的品质。
许诺只是见了此人一面,暂时并不清楚他的情况,也不能武断的下结论,以免好心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