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睁眼,起身向外迎去,他行至大门处,帝辇便已经停好了,邵云朗没等他去恭请,自己便下了马车。
六重礼服的外袍换成了暗红色,邵云朗一手拨着眼前的晃动的玉旒,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见顾蘅俯身要拜,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住,低声道:“您无需多礼,此处没有外人,您就把我当个寻常小辈便好。”
他见了顾蘅便心虚,几年前顾远筝为他受伤,几年后他又把人家前途正好的儿子给拐进了宫,顾远筝还时不时搬老爷子两盆花送给他母后……
总之,上阵杀敌从未发怵过的陛下,此时小腿肚有些发酸。
被邵云朗扶住,顾蘅也没坚持,或者说老爷子一早也没想跪下去,干脆从善如流的站直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似是能望进人心底,顾蘅露出个了然的笑意。
两列宫人着绯色,聘聘婷婷的拿着宝瓶、石榴、香炉等物件走在前面引路,邵云朗刻意落后半步,与顾蘅并肩而行,手心都紧张出汗了。
正想找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顾蘅便先开了口,“陛下,嫁或娶,对老夫看来并无不同,如今见筝儿夙愿得成,老夫心里自是十分欢喜,想来陛下也是如此?”
邵云朗点头道:“自然如此。”
“那便不必心怀忐忑。”顾蘅微笑着拍了拍邵云朗的手臂,“老夫对你很是中意。”
顾蘅会这样说,让邵云朗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一惯伶牙俐齿的陛下竟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觉得此时该说一句“人交给我您放心”,但又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地坤,他才是,这么说多少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