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宁呐呐道:“那……还递吗?”
“递。”邵云朗将战报递还给崔宁,“但牲畜和其他缴获的物资数只报上两成,剩下的八成我们自己留下。”
这不是邵云朗第一次这么干了,崔宁小心道:“以前都扣下两成,上报八成……如今要反过来了?”
他隐约察觉到邵云朗的意图,惊的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身负监军之责此时应当及时向朝中禀明秋水关中的异动,可他却又想起邵云朗方才的话。
太荒唐了,一国之君,竟然要把刀递到敌人手里!
恍惚中,他又听邵云朗开口。
“朝中疑心已起,今秋的军饷往好了想,可能会被克扣,往坏了想,怕是又要重蹈五年前的覆辙。”邵云朗眸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本王也不愿军中再有将士饿死,留下这八成,也不只是本王的私心,崔大人考量一二吧,本王先去卸甲了。”
崔宁恍恍惚惚的出了议事厅,手里薄薄的一页纸此时却仿佛重逾千斤。
煜王那句“私心”,他真真切切的听在耳朵里,心里顿时只剩下了惊骇:他竟然真的敢承认!
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还是在试探他的立场?
崔宁心乱如麻,他知道若他仍据实上报,煜王看在他老师顾蘅的面子上也不会杀他,但从此也再不会信任他。
城楼下,篝火正炙,那些半大小伙子围着烤羊吃肉跳舞,喝着从蛮族那里缴获的美酒,每个人脸上都是无畏的鲜活朝气。
五年前的新兵长成了老兵,正眉飞色舞的给新人讲挨饿时挖草根吃皮鞋的事,还有那年没熬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