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略一思量,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便颔首道:“皇帝说得是。也是,三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迟些日子我把人召进宫来,模样品性都需得细打量。成与不成的,以后再议就是了。”
立后的事暂且搁置下了,皇帝自仁寿宫里出来,没乘轿辇,负着手往乾清宫回。
他始终相信,皇后是爱慕他的。
也是在后来漫长的回顾中,皇帝才后知后觉勉强醒悟,早年间似乎错过了皇后的一片真心。倘或皇后不是爱慕他至此,当初在皇寺飞身挡箭,她怎会扑得那般义无反顾。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怎么重来一世,皇后竟然要另嫁他人了?
一眼看不到头的冗长夹道里走着,大太阳热辣辣的,皇帝腿长步子宽,一溜儿太监只得在后头抬着御辇追着走,晒得眼前发慌。
“说罢。”皇帝忽然开口。
一句话看似没前没后的,可太监是什么人呢,端的是揣摩上心的行家,跟在后头的陈和祥抱着手躬着身子,将戴思安从出生开始说起,囫囵带过几岁尿床几岁断奶的破事儿,一直说到昨儿夜里去的是哪个香粉胡同、点的是哪位娇娘。
夜里唱了哪几首小曲儿倒是没提,连陈和祥听了都觉着词儿污糟,不敢污了万岁爷的尊耳。
皇帝从前自然没听说过戴思安这一号人物。
戴家早已露出衰败之势,不念其余旁支新贵,嫡系再无可用之材,否则戴老公爷也不必一把年纪还在朝上苦撑门庭。
皇后要嫁人,嫁的还竟然是那样不入流的人。皇帝不可谓不震撼。
顶着烈日走回乾清宫,御前伺候的人循例上前侍奉皇帝净面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