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声嗤笑,所谓该是什么出身就是什么出身,泥做的瓦罐儿就是往金池里过一遍,它也变不成金樽。
盛京是个富贵窝,却也是个名利场,这儿的人,天生就会给人分三六九等。
婉婉就属于这些人眼里,最不尴不尬地那一等。
宴席过半,陆老夫人身边嬷嬷忽然上前回禀道:“忠武将军府上章夫人递了话,说想单独拜见老夫人。”
没说究竟何事,但既是提了单独,婉婉也不便在旁伴着。
她也累了,临走时在廊下与章夫人打了个照面,三十多岁风韵正盛的贵妇人,眼中颇有几分精明,对方目光从她身上流转而过,不遮不掩带些打量的意味。
婉婉觉得不甚舒服,却不解其意。
她方才席间浅酌了两口,在外头教夜风一吹,脸颊忽地腾腾烧起来,酒劲儿窜上了头,眼前便有些犯晕。
此处离小厨房不远,婢女云茵便扶她进了一旁的亭子坐着,留下灯笼后,独自折回了晏山居去取解酒汤。
树影间灯火疏微,虫鸣此起彼伏。
婉婉靠着雕花围栏上歇息半会儿,不多时却听见左后侧林荫小道上传来一串略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些踉跄。
回头借着灯笼光去看,那竟是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瞧着应是府上宾客,可此处乃府内后宅,外男闯进来那是有失礼数。
那人也肯定在席面上喝了不少酒,婉婉迎着风都能闻到浓重的酒气,见他径直朝亭子中来,她还得避他的嫌。
“公子勿要再往前,这儿已是女眷后宅之地,你走错地方了。”
姑娘柔软的声音随风飘进耳中,男人果然停住了步子。
按理说寻常人若是守礼,至此便该致歉离去,但他没有,立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冲亭子里望,只瞧见雕花围栏空隙中露出一块绣着海棠花的裙角,精致婉约,生生教他读出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