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中,汪氏抄了一上午的内训,膀子都酸痛得抬不起来,只能央求一旁看似帮忙实则监视的宫女,“白梅姑姑,我能否先回去歇歇?”
白梅淡淡道:“可以,但晌午饭后小主还得再过来。”
汪氏眼中露出抹怨恨来,又忙垂头掩饰过去,她受够了这奴才狐假虎威的模样,好歹自己是个主子,轮得上她教训?
更可气自己进宫非但没见着皇帝面,甚至连贵妃都没见过,还被要求学这学那——诗文当然是必修课,可这白梅姑姑似乎要把她培养成全才,不但要她精通诗文经义,还得学着量体裁衣,拿通草绒花编首饰,甚至连火镰燧石这些粗糙玩意儿都得学着打磨!她在家好歹也是娇小姐做派,怎么进了宫倒成了卖苦力的?
可送她进宫的那人嘱咐她事事听贵妃交代,她也不敢埋怨,只盼着贵妃信守承诺,哪日将她引荐到御前,她也算扬眉吐气了。
白梅将人送走,方回内殿向贵妃复命。
魏佳氏淡淡道:“学得怎么样了?”
白梅嫌恶地皱了皱眉,“粗浅得很,又笨又懒,和敬公主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来?”
魏佳氏冷静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想找个跟富察姐姐形神兼备的毫无可能,也只好求形似了,慢慢调理,多少也能有几分神似——是而汪氏一来就被逼着褪去钗环,孝贤皇后向来以俭朴温雅、持家有道著称,这个汪氏的习气必得改改,至于她让汪氏学的那些东西,正是孝贤皇后以前的习惯。
白梅道:“可奴婢怕万岁爷还是瞧不上。”
东施效颦,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魏佳氏轻声道:“她不需要像到十分,她只要能随时随地提醒万岁爷就够了。”
有她这么个人在,万岁爷自会想起与富察姐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愈是怀念先皇后的好,便越反衬出继皇后的不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
翊坤宫中,容嬷嬷也正谨慎地将永寿宫动静汇报给那拉氏,照她看贵妃也没打算隐瞒,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在照先皇后的模子打磨惇常在呢。
那拉氏淡淡道:“她这是阳谋,自然无须瞒人。”
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还能叫汪氏别跟贵妃学么?单凭这张脸,汪氏就知道怎样做才是好处。
容嬷嬷愤愤道:“天地良心,主子待万岁爷可没半分不好,先前九州清晏火势那样凶险,主子您还想不顾凤体进去救人呢!”
“可到底没救成不是?”那拉氏轻笑道。
虽然是被贵妃劝下了,可大概万岁爷也认清了她的为人——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该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而那拉氏在最重要的关头选择了永璂。
可她能怎样?皇帝有许多妻妾,她只有永璂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考虑。
换做孝贤皇后,可能会去救罢。当初乾隆深受疥疮之苦、高热难退时,孝贤皇后就曾不顾有孕之险搬到养心殿,亲身侍奉汤药,直至百日痊愈之后方才离开。
她到底不如富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