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按理说,从当时事情的出发点,特殊性,以及客观的说,她这回答没有问题。

但是听着白新突然低下来的声色,程季青没法反驳。

只能听着这‘账本’。

“嗯……现在都过去了。”程季青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不为别的,因为她预感后后面白新要说什么。

“食言就算了,你偏偏还在那天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白新想到当时的情形,她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程季青和秦语芙在餐厅里,面对面坐着。

她像一个路人,像一个陌生人,连靠近都不行。

“……那时候我不也在气头么?”程季青这话没什么力量。

饶是当时她无错无罪,彼时在女人委屈怨怼下,她也甘之如饴的认了。

回过神想,对白新也的确心疼。

白新没听进去,越想越气,越说呼吸越沉。

“你还给秦语芙送了礼物!”

程季青:“……?什么礼物?”

程季青完全不知情。

白新说:“我生日你食言,却在我生日这天给别人送东西,程季青,你老实说,你当时是不是有一点点变心了?快说。”

程季青:“……那个,等一下,什么礼物?”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给秦语芙送什么礼物?

白新在刚才不爽的回忆里,那几乎是她那阵子的心魔,那口气还没消,没得到程季青的安抚,结果发现程季青下一句回答也不满意。

她一下从程季青怀里推开,脸色一变:“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回答没有变心?”

程季青哽住,一时间,只知这氛围尤为熟悉,一朝梦回‘变脸大师’的阴影里。

所以,柔情蜜意,温柔耳语,在白小姐这里是有期限的。

程季青勾过白新的腰,把人重新捞回怀里,稍微思忖觉得好笑,耐着性子说:“我要是变心,现在又怎么会在你面前?”

程季青实际知道,突如其来这发难,说白了就是再跟她算后账,不发作出来只怕一直在心里想着,不能痛快。

就是故意的。

程季青仔细思考,所谓的礼物。

最后想起来,解释:“那阵子出去旅游,秦语芙的确让我帮她带了两根手绳。保平安的,那天就是顺便带给她而已。”

白新:“那你那天也跟她吃饭了,没理我,说话不算数。”

程季青重新把人抱住,低着声儿无辜说:“那也不怪我吧?”

白新不说话了,从程季青怀里抽出手,转过身:“回去了。”

程季青瞧那架势,摆明就是自己也没理,吵不起来,心里想起来又不痛快,然后只能生闷气。

她跟上去。

“老婆。”

白新有反应,好似是应了声,但实在太过微弱,以至于程季青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于是她又喊了一声。

哄着似得。

程季青说:“蛋糕,很美味。”

程季青说:“鸡汤和橙汁,很好喝。”

程季青说:“饺子,也很好吃。”

白新停下来,看着程季青。

微风浮动,沙尘的颗粒飞扬起来。

程季青记得,江城的那天,她在酒店房间,能看见对面那栋最高的大楼亮起橙色的灯光。

十二点钟声响起时,白新生日过去时。

她走到桌前,桌上是从餐厅打包回来的蛋糕——没有人知道,她返回去又将险些被服务员处理掉的蛋糕,带了回来。

顾不上服务员诧异的目光,顾不上体面。

她尝了一口蛋糕,细密微甜,是她能接受的甜度。

那天,她在餐厅窗外看见白新。

那天,吃蛋糕的时候,在心里想起了白新。

很想,很想。

程季青还记得,那天物业把鸡汤和玫瑰给她送上来。

她强迫自己想,只是为了不浪费才喝的,但实际上,她珍惜的连一点骨头渣子也没肯放过。

她告诉物业不要再接受,可是又在日复一日的期盼着……

还有下一次。

那段时间,她自己都说不清,每一次的心狠,到底是对白新的惩罚,还是对自己的。

程季青也记得,除夕那个晚上。

宋呤带着朋友来陪她,房间里热闹的像集市,她看似融汇其中,实际心却比什么都空。

她独自站在半岛台,看着宋呤那头的热闹,心里想的是,她们坐的沙发套是白新买的。

她想的是,她本该和白新一起度过这个除夕夜。

后来手机响起。

她吓了一跳,鬼使神差的在紧张,看到童言希的消息。

又是失落,却又忽然期待。

因为她知道,她与童言希的关系不至于让童言希在这个节日,特意到楼下给她送什么礼物。

果然。

她接过童言希递来的保温壶就知道,东西是白新送的。

她远眺过去。

在那盏坏掉的路灯下,黑色汽车停在那里。

她的眼睛被风雪迷的看不清。

心却知道,白新就在那里。

那晚,宋呤她们离开后。

她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刷着微博。

然后无意间看到一段歌词摘抄。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但我喜欢这罪名。——《无人之境》。

虽歌曲意境不同,这一句却当时却让她觉得彻头彻尾的震撼。

她在白新那里,‘太易动情’都觉得轻。

她从未放下过。

何敢谈变心二字……

气温降下来了。

程季青再度把人揽到怀里,虎口捏起白新的下巴,俯身吻下去,好片刻,等到白新呼吸艰难,方才松开。

白新说:“你都尝了?”

“当然。”

白新心里一下松快,这事儿的确在她心里停留很久,并不是当成一个隔阂,只是简单的一小口气。

她自然知道程季青没有变心。

不可能变心。

只是想起那场景,想起那日。

她便想要跟程季青闹一闹,让程季青哄一哄。

而程季青一句句的耐心诉说,更似一个个小型的烟花炸弹,在她心里,一下又一下的盛开。

开出冬日里最灿烂的花。

灿烂到,她已不再期待春天了。

“说到这儿了,我问个问题。”程季青说。

“……嗯?”

“那天饺子,你是不是故意多放了盐?”

白新闻言,没忍住笑。

程季青瞧那表情就知道了,她撇了下嘴:“……你知道那天我喝了多少水?”

齁咸。

“就是要你记着我,以后吃饺子也得想起我,永远忘不了我。”白新倒是一点不隐藏本意。

得意的模样。

程季青伸手去捏白新鼻子,这人怎么这么多小九九。

她心说,这顾虑实在多余。

因为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便永远不可能忘记。

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