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也不记得严起曾经这样压抑自己。
严起总是骄傲昂扬的,这样的性格注定他即便跪下也像在伺机捕猎。
调教严起的心理快感并不来自于他的一味顺从,而更多地来自于野兽心甘情愿的偶尔妥协,下一秒又呲着尖牙做出咬人的凶相,却总不会咬下来。
他抱怨着,又别扭地痛快着。
但换作从前,这样的局面下严起一定早大闹着让江游解开绳子了,因为他无法从这种莫名其妙的僵局中寻找出快感,这已经不是调教,而是不平等的对峙。
腕上的机械表行止都静默无声,仍是一格格将时间踩去,窗帘被窗缝中的流风一次次吹开,一晃而过的日影也越伏越低。江游在这静默里,同样很慢地、没有声息地叹出一口气。
那只在烈日下甩着头抖水的大狗,龇牙朝他笑的恶犬,暌违六载,竟主动磨平爪牙,自愿敛了凶性,伪装出一直不屑于伪装的人畜无害,将容忍的底线放得那样低。
好教人肝胆俱裂,冰入肺腑。
江游看够了,手表的时间也走尽了,才终于放下手,指腹从严起汗湿的太阳穴一侧擦过,垂落。
他站起身来绕至严起背后给他解绳子,严起任由他动作,寂然如山,但背于身后的手掌指节微蜷,拇指短而齐的指甲连着指腹一起,将食指按得有点青白。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江游知道他心绪不宁或者思考时就会下意识摩擦手指,用来缓解焦虑。但调教的时候严起很少出现这种情绪,他在游戏里面不论喜怒都呈现出一种更为放松的状态。那点差异很细微,是江游与他在日常生活中也有了更多接触之后才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