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荣方才蹑手蹑脚推门进去,望着麻席上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说是比她长两岁,看着倒比她这个小姑娘还瘦弱些。
冷到苍白的肌肤上明显可见淡青色的经络,倘若实习护士来扎针,眼都不用眨的。
都是王家人造的孽。
这少年原是王员外的老来子,本该锦衣玉食长大,可自从两年前王员外离世,新当家的王老爷便不认这个亲弟弟了,口口声声来路不正将其赶了出来,若非村里人怜惜为他建了这处草屋,只怕要冻饿而死。
饶是如此,王老爷一家也没手软,非但不许人来探望,每常假惺惺送些吃食,倒都是冷的馊的,更别提被褥铺盖之类,十分不堪入目,真难为他怎么熬过来的。
也就顾锦荣这个外来户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得闲时加以周济,否则,此处恐怕早成了幽坟。
看着少年安静冷清的眉眼,顾锦荣也不跟他废话,径直将带来的东西从提篮中取出,大半碗熬干了的稀饭,一碟咸菜,还有两个松软可口的馒头——供他夜里解饥用的。
那粥冷了味道简直不像话,顾锦荣本想拿去热一热,然而少年却说正好,简单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哪怕顾锦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只是略微僵硬了一瞬,依旧不顾形象。
顾锦荣其实是偶然发现这地方,之所以发生兴趣,甚至于当起送衣送食的义工,并非她善心多得没处使,单纯觉得他很像自己曾追过的一位小墙头——看他可怜兮兮的,实在忍不住出手。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落魄得饭都吃不起了,却偏爱穷讲究,每回见她都拾掇得整整齐齐,还故意用被子遮住腿——猜也能猜到裤子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