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钞票烫得人心发颤,李二柱摸都不敢摸。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离“老人头”距离这么近,鼻尖仿佛都闻到了新钞票干净的气味。
郝四道却从容地收把钱揣到了兜里,“谢了刘哥。等你月底来接我。”
刘庆踩着他那辆破单车,后座上用皮筋紧紧地扎着满满三大袋的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收破烂的。
大伙看着刘庆踩着单车从县城离开,都不敢相信穿成这样的人兜里居然那么有钱。他们齐齐盯着郝四道的口袋,皆是脑子眩晕、双腿发软,整个人恍如在梦中。
郝四道说:“深市那边有很多像他这样穿拖鞋、不修边幅的老板。越是低调口袋里越有钱,不要小瞧了人家。”
现在他们哪里敢小瞧刘庆,刘庆从银行取出钱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被震撼到了。
李二柱颤巍巍地问,“四道哥,我们这算不算诈、诈骗?”
两千块,把他们扭送公安局能把牢底坐穿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就这么容易把钱骗到手了?
郝四道捏着兜里硬邦邦的钞票,浓密的剑眉微微一挑,调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我哪里骗他了?我们有钱有人手,月底能交上货,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做虫鸟原料的。”
李二柱磕绊地想:他哪哪都骗人了。那满满一仓库的知了豆虫是怎么凭空生出来的,还有对着刘庆一段段的鬼话。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郝四道把十张老人头换成了面额一元的钞票,其余的都换成十块方便使用,一百块在市面上流通得少、拿在手里也找不开这么多钱。兑换过的钱厚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郝四道回到家后,把一叠逐一平铺在桌面展开。
薄薄的钞票像是会发光似的,让人挪不开目光。无业青年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盯着桌上的钱,呼吸声不可遏制地地急促,个个紧张得心脏扑咚跳。
“四道哥,这是干嘛?”一个人咽了咽唾沫说问。
郝四道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的钱是我凭本事挣来的,这桩生意你们要是不肯跟我干,现在就分十块封口费走人,愿意跟着我的就分十块,留下来的都是兄弟。今天的事决不能传到外面,被我发现绝不轻饶。”
大家听了纷纷拿了十块,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他们今天什么也没干就白拿了十块,哪有不高兴的?
郝四道这一手玩得他们两辈子都弄不明白,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他求回来。他们就指望着跟着他吃饱穿暖,挣到讨媳妇的钱,抱大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撒手?
郝四道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叠叠砖头厚的一元钞票,沉声说:“既然大家决定跟着我干,我就告诉你们,豆虫一斤按一块收、知了猴一斤两块。月底我要收够一千斤,都听明白了吗?吃完饭马上去收虫子。”
“二柱,去给大家做顿饭吃。”
二柱响亮地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去米缸舀米,他把郝四道家里剩的大米和腊肠全都用光了。香喷喷的米饭浸满了清亮亮的腊肠油,又香又甜。
大家捧着一碗饭吃,他们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香香软软的白米饭了,吃得都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