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他只是凝视着困在怀中的少女,体内的归元水在不断地翻腾,一点一点将他侵蚀。

他大脑此刻开始变得空白,双瞳中映着的少女,在眼底的涟漪之中慢慢地破碎,消失。

归元水,能让形态和意识回到最初。

他生来就是仙身,可他的意识……

最初的意识……

是前世。

前世的回忆在脑中徐徐展开……

前世,当自己发现她是草种容器之时,她已经被烛比抓入了洞府。

烛比估计是早就看上这只小妖,使了些手段,将她纳入囊中。

他从来都看不上烛比,随便找了个由头,闯了烛比的洞府,将她救了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与这一世第一次见她,她那般风光的模样不一样,那时候的她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的薄纱仅可掩体,露出那稚嫩却姣好的曲线,还有大块白得刺眼的皮肤。

手上脚上都被绑着细细的,特制的红色缚妖索。

她看自己的目光懵懂中带着惶恐,又带着几分期盼。

像一头落入猎网的幼兔,等待着恩人的施救。

她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猎人。

她对自己似是一见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在容远的眼中全是见色起意,而对自己见色起意的女子并不缺她一个。

除此之外,她还一心想要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他冷冷问,“你确定?”

小妖傻笑道:“当然,神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转身道:“到时候不要后悔。”

小妖:“我不后悔。”

她没什么地方可去,自己便将她带回了生司阁,也是为了保住草种的万全。

她老跟在自己的后面,很烦。于是将她扔到了离自己最远的西厢回廊。

可是久了不见她,又会想起她那张傻乎乎的笑脸。

不久,她进入了发情期。

在这都是男人的生司阁,这是一件略微尴尬的事。

他们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也尽量避开她。

直到一日青风捉来了三只兔子给她交/配。

她来找自己告状,自己没有理睬,过了几日想起她时再去西厢回廊,竟然没了她的影子。

那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失去什么的恐慌。

他骑着雪鸢将她找回,第一次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明白失而复得是什么意思。

他无意间蹭到了她细腻得不可思议的皮肤,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香。

突然间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脸苍白,身段玲珑,一双眼睛布着不知世事的水汽,一副招人凌虐的模样。

他眉毛挑了挑,将那些肮脏的想法从脑中挥去。

此后的小妖大胆得多,颇有几分恃宠而骄地味道,渐渐先是赖在自己的书房中,棋室,然后甚至还霸占了棋室里那张自己休息用的软塌。

然后她会做出风情万种地姿态。

那模样其实是极为好看的,特别是配着她那张的纯情的脸,像青涩蜜桃,剔透充满水分。

他脑中浮着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半推半就地任她扑倒。

却不想这只所有知识都来源于话本子的傻兔子,把自己扑上床后居然就抱头大睡。

若她睡姿好些还作罢,偏偏缠人得很。

特别是侧睡的时候,她手臂会搭在自己肩膀上,上身会紧紧贴着自己,不安分的腿还会挂在自己腰上。

偏偏她还觉得自己老实得很。

这样一日,二日,三四日,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他忍耐到了极限,撕破了她的衣服。

她吓坏了。

那一日也并不成功,她哭了。

她的眼泪让他顿时清醒。

他与她之间,并不该成为这种荒唐的关系,于是他抽身而出,留下惝恍茫然却又如获大赦的小妖。

后来,她又眼巴巴地来找自己,自己不想理她,她就在书房对自己耳磨斯鬓。

甚至在耳边说:“大人你是男菩萨,渡渡我好不好,我受不住了。”

听了这话,即便是他,头上的青筋也忍不住突突跳了两下。

他是一个自控自律有定力的人,但是偏偏一次次被她攻破防线。

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将身后的少女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

她眨着眼,带着几分懵懂,羞涩地点了点头。

他一挥袖,将桌面上的墨宝全部扫到了地上,然后掐着腰将她放在了桌面上。

……

有的事,只有零次与无数次,一旦开了口子就难收拾。

直到苏眉与青风上来相劝,让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救她的目的。

他有些心烦,这样的情绪对他来说极为少见。

于是他告诉自己,不去见她。

却终是忍不住。

再次相见,他以为她会埋怨,没想到她却依然笑盈盈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就像天空中恒远的星。

他给她谱了一曲《凤囚凰》,他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他彷徨,他困顿,却又沉溺在占有她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矛盾,扭曲。

自己洁癖,冷漠,自私,任性,看起来光鲜亮丽,内心犹如一片荒原,寸草不生。

她却从来没有收回过对自己的爱,算不得轰轰烈烈,却润物无声,爱得执着诚挚,毫无保留。

就在无意间落在他这片荒原上的一颗种子。

面对无动于衷的自己,她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问道:“大人,你是不是不喜欢天婴,你若不喜欢我,我就离开,不再缠着你。”

他一回首,看见她那双哭红的眼睛,他明白,小妖娇弱,却也执拗,她说离开,便就会离开。

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失神。

“要灭饕餮,太忙。”这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借口,让她止住了眼泪,又笑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她就是那么好哄的一个姑娘。

他知道自己该远离她,可是却又控制不住往西厢回廊走。

不论自己何时去,她总会做一桌的菜,温一壶酒,笑盈盈地等待自己。

每当他跨入房门的一刻,心也会像她点起的那盏灯一般,带着几分暖意。

终于,大灭饕餮,那时候他大获全胜意气风发,不管不顾拥她入怀,折腾得她直到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她依偎在自己怀中:大人,饕餮已灭,天下已定,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天下已定?

不,天下未定,这才是开始。

他猛然清醒,从温柔乡中离开。

她却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突然离去,再次相见,总是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梨涡,说:“大人,你来了。”

苏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神君,她是草种的容器,你们这样下去终是不妥。”

草种容器?

或许对自己而言,她并非草种容器。

而是他的种子,而这颗种子早已破壳,在那边本该寸草不生的荒原上生根发芽。

苏眉多次劝阻,自己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去找她。

终于,苏眉换了一个说法,“神君,你若真无法从她那里抽身,何不将真相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容远断然拒绝:“她受不住。”

苏眉:“神君……你们一族倾尽一切才等来的今日。”

容远:“我知道。我会找合适的时机。”

从此,他克制着让自己不去见她,每次见她时看到她甜美的容颜,每次她靠在自己怀中,用手指在自己胸前画圈时,他便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要说他这一生唯一有过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从饕餮手中救出那个叫妞妞的孩子,没有去护桃源村。

因为在万妖之乱时,那样的孩子村子,千千万万,横尸遍野。

没有谁,那么特别。

可桃源村没了,她无依无靠,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