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了,静了,宁晔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如脱了闸的洪水一般奔流而下,止也止不住,“哥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纳兰冲的手,没人了,她可以嚎啕大哭了,终于不用刻意掩饰了,去他的公主,去他的坚强,去他的挑大梁,她只是纳兰宁晔,只是一个普通十二岁女孩,她的记忆力从来没有父母,她只有哥哥,为什么上天还要将她哥哥带走?
“哥哥,你醒醒,不要睡了……你一直睡下去,宁晔怎么办?你还记得我们在郭戈家里当奴隶的时候吗,你总是半夜偷着给我送吃的,你总是告诉我不要怕,一切有哥哥保护我,后来我差点被生祭,后来我屡次挨打,你反抗杀了奴隶主,哥哥,你以前一直保护着我,现在为什么要撒手不管我了……哥哥……你醒醒……”
“达纳苏国人要杀过来了,没有你,苍穹怎么办?难道苍穹又要成为穹地?难道大家又要成为奴隶?哥哥,他们都说你残暴,其实我知道,你只是严厉而已,你从不会滥杀无辜,从不会像以前奴隶主一样无缘无故杀人剥皮,哥哥……苍穹国不能没有你……宁晔不能没你……”
“哥哥……你醒醒好吗?求求你了,宁晔真的好怕……”
宁晔紧紧抓着纳兰冲的手,那只有着厚厚茧子的大手还是如此坚硬如磐石,这只手可以带领穹地奴隶们杀了奴隶主,可以带领夺得家园的苍穹国人建立富强的国度,但如今这只手却真如石头一般,一动不动,没了生命。
纳兰宁晔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哭,也只能默默哭泣,今天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哥哥的手嚎啕大哭,哭声凄惨,无助。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事实,一个月前还文韬武略的哥哥,如今成为了活死人,只是一具带着体温的尸体,她怎么办……苍穹国怎么办……
哭声在屋内盘旋,可以打动天,打动地,但床上之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暗处的友儿吸了吸鼻子,皱紧了眉头,尽量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滴下,她心中十分内疚,她痛恨当初,当时她埋下火药之时想的是炸死纳兰冲,却忽略了这苍穹国的将来,纳兰宁晔的将来。
路友儿,你是个卑鄙的人,宁晔可以可以为你背叛自己唯一的哥哥,而你竟然为了救人要杀了宁晔的哥哥。
自责!内疚!友儿不敢出现,因为她没脸见到宁晔!
她该怎么对宁晔说?宁晔会不会恨她?……一定会的。
“哥哥……”宁晔突然停下了嚎啕大哭,变为轻轻抽泣,将纳兰冲的大手轻轻拿起,放在自己脸颊,想象着哥哥每一次轻轻抚她面庞的感觉,“你从未和我讲过我们父母是谁,是做什么的,我们为什么会沦为奴隶,我也从未问过你,因为在我心中父母不重要,你才是最终要的,哥哥,你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你为苍穹国做的太多了,如今你是否已经累了?如果你真想离去,那便去吧,我也跟着你去。苍穹国……苦命的苍穹国,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友儿皱眉,宁晔说跟着纳兰冲而去,难道?
她不敢多想,在暗处赶忙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宁晔,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现身。
宁晔笑了,因为哭泣有些嘶哑的声音掩不住优美,颤抖的手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精致华丽的匕首,凝视着,“会不会有人嘲笑我,哥哥倒了,国还未破,身为公主的人先自尽?对不起哥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不是坚强的女子,我……”
话音戛然而止,宁晔皱紧眉,猛地闭眼,手中的匕首便向自己颈间扎去。
友儿大惊,赶忙催动内力冲了过来,怀中掏出一锭碎银,中指借力一弹,银子飞出击中宁晔手上的匕首,“啊——”宁晔惊叫。
“傻孩子,别干傻事!”路友儿赶忙冲了过来一把抓住纳兰宁晔。
“姐姐……”刚刚还在惊恐中的纳兰宁晔发现所来之人是路友儿,惊讶,大喜,正想扑到友儿怀中,却突然如同想到什么一般,一把甩开友儿的手冲回纳兰冲的床前,挡住纳兰冲,面朝友儿,双眼中满是警惕。
“宁晔,你……”只觉得心如刀割,宁晔何时对她有如此防备?
“友儿姐姐,哥哥以前不对,他绑架你来,他骗了你,他还想杀了你朋友,但是……”宁晔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但是哥哥如今已经这样了,太医说他……再也不能醒来,你能不能放过他,不要杀他?”
伸出的手僵住了,友儿早就想到宁晔会对她抗拒,甚至会恨她,但想归想,如今亲眼见到,还是心中难受,喉间如同噎了一块东西,“宁晔,你恨我吗?”
长叹气,宁晔笑了,晶莹的泪水从湛蓝的大眼中流出。“事已至此,恨不恨又能怎样?哥哥永远也不会醒来,苍穹国群龙无首,国要破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虽然知道说这些没用,但友儿还是忍不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