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盯着雪夜,恼怒的粉面上忽然现出笑容。他将马带出几步,也不要马凳一个洒脱漂亮的翻身下了马。转身向半跪的雪夜伸出双臂:“不过一个玩笑而已,起来吧,萧统领。”
雪夜看到艳阳的微笑居然诧异不知所措。眼见艳阳将手臂扶上他沾满了泥泞的肮脏双臂,看到艳阳不易查觉地嫌恶地皱了下眉头,他才反应过来,匆匆站好。后退一步,揖手:“多谢……小王爷。”
“雪夜,你我一同长大,按说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现在却生分成这样。唉,让人不得不叹息!”艳阳看着雪夜的眼睛露出不辩真假地深深婉惜。
雪夜心弦一颤……是啊,应该是最亲近的人,本应该是一同长大的亲人!如同皇帝和香儿。可我,一直都是你的奴隶,到现在你仍然当我是奴隶。无法逾越的主奴……艳阳,你,从来没有将雪夜当过亲人。
“雪夜,咱们走走!”艳阳走向路边一处坡地,雪夜垂了头紧紧跟上,坡上微风轻拂,山花烂漫。
“雪夜,你恨我吗?”艳阳回了眸,玉面含笑,眉眼脸形像极了母亲。
“属下不敢!”恨吗?长年残酷的欺、凌,夺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母亲的爱给了你,而父亲的爱分明是给在腹中就听到他唱歌的我啊!可是,也被你夺走!应该恨……手不由握了拳。可是,你也不过是母亲计划下的棋子,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雪夜知道父亲母亲是谁,雪夜相比是幸福的吧……
“雪夜,我的卢先生因为你被父王罚回乡回过,我从坞堡带来的二个人也因为你被父王赶回了坞堡。还有千毒手,我不相信那日你是无意伤他。可连他,也走了……”
“……”
“我不是怨恨于你,其实……我很孤独。从坞堡带出的人,只有你一人了。其它的人,就是我鹰卫营中之人,也不过是看我是世子而阿谀奉承。那个真心待我好?其实我们一同长大,应该是最亲的人。”艳阳有声音里有了真诚的悲伤。
雪夜眼睫轻颤,微微抬了眸……不,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人,艳阳,你只是把雪夜当场一起长大的奴畜,一直到现在,不是吗?
“雪夜,你相信神灵,相信因果吗?”艳阳看着他笑。
雪夜眉心一跳。
“离开坞堡时母亲说过,你发誓一生为奴,否则……”艳阳看着雪夜,脸上带了忧伤与同情。
雪夜肩膀微抖,双眸现出痛苦的惶惑。艳阳轻轻笑了,他拈起一只黄色车矢菊,狠狠地揉碎。
“所以,本世子真的有心待你好,又怕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害你违了誓言,得到报应……雪夜啊雪夜,你说本世子应该怎么办?”
雪夜低垂下头:“世子如何待雪夜并不重要,只要世子能好好待……王爷。雪夜,所作所为自会向主人……解释!”
艳阳扬了扬眉毛,美如处子脸上带出冷厉:“雪夜,我可以待你好,但,你要给我记住:夏凉王爷是——我萧艳阳的父亲!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雪夜身体猛然一挺,发丝飘扬,却在瞬间痛苦的垂了眸,比艳阳高出半头的高大身躯在春风中显出萧瑟凄凉。
“萧雪夜,以后,本世子会好好待你,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就如我父王曾经期望的那样。如果你不怕誓言成真!哈哈哈……”艳阳大笑着离开,潇潇洒洒地走下山坡。
春风拂面,花香满腹,艳阳的笑声在耳畔刺响……父亲,雪夜想成为您的骄傲,雪夜真的想认您!香儿……雪夜不能负你!怎么办……雪夜应该怎么办?颓然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埋在花丛中。
坡下,艳阳回过头,雪夜落寞的背影让满坡的春色都失去了盎然生机。
从心底涌上的得意溢满了全身。他第一次在这奴隶面前有了压倒他的胜利感觉!是,是压倒他的胜利。从小到大,这奴隶即使卑微的跪着,任他打骂,直至鲜血淋漓,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能压倒他使他屈服。今天,没有见到血,却催毁了这贱奴的意志!
艳阳轻轻笑了笑,轻松自在地走向自己的队伍。
卢先生,你果然说对了!这贱奴只不过生啃了几本兵书,没正经读过书,更没有名师高人指点。在坞堡家人仆妇那里听来的也不过是神灵报应之事,他哪里懂得史书上的鬼神之事多是愚民惑众之举的道理?他对鬼神报应信以为真,他以为违背誓言便真的能遭到报应。哈哈……先生,即使你不要艳阳身边,艳阳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