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哭喊声、惊叫声混作一团。
宋老五这才如梦初醒,扔了锡壶就想往外跑,可双腿像灌了铅,刚跑出两步就被赶来的巡捕按在地上。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滩越来越大的血迹,在昏黄灯光下像朵开得妖艳的罂粟……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县城:宋老五杀人偿命,三日后午时,在西校场执行枪决。
行刑那日,西校场围满了人。
黄土场地中央,竖着根斑驳的木杆,宋老五被反绑在杆上,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早已没了往日在赌坊里的癫狂,只剩下等死的麻木。
保安团的士兵荷枪实弹,围成一圈。
秦定川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即将被处决的犯人。
午时三刻快到了,刘副官命令行刑的士兵举枪准备,只等团长一声令下。
宋老五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腿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只觉得风里都是土腥味,呛得他直咳嗽。
“等一下!”
一声清亮却带着哭腔的女声划破长空。人群分开条道,一个素衣女子跌跌撞撞跑进来,正是宋老五的女儿宋美惠。
她鬓发凌乱,布鞋磨破了底,露出的脚趾渗着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秦定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团长!求求您饶了我爹吧!”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我爹他不是故意的,求您开恩哪!”
宋老五猛地睁开眼,看见女儿的瞬间,浑浊的眼泪汹涌而出:“美惠?你……你怎么来了?你走吧!爹对不起你,别管爹了!”
秦定川眉头微蹙,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虽衣着朴素,却难掩清秀容貌,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噙着泪,却透着股倔强的韧劲儿。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哭哭啼啼的女人,这般在刑场之上舍身救父的,还是头一回见。
“丫头,你爹犯的可是杀人罪,杀人偿命,国法难容。”秦定川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宋美惠膝行几步,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愿代父受过!秦团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您放我爹一条生路!”
周围的人都吸了口凉气,谁不知道宋老五是怎么把女儿卖掉的?这姑娘竟还肯为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