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安枯掌虚按二人交叠的手,柳汀兰的祝福混着泪滴进茶雾:“白头约从今朝始,风雪同舟共此生。”
“夫妻对拜——”
凤冠珠珞撞上西装襟口,曹艾青呼吸的热气都能传到陈宇手上了。
陈宇在垂首刹那低语:“艾青,这下,你可就真的是我的妻子了。”
闻言,红色盖头下的曹艾青霞飞双颊,像落日时的晚霞,美不胜收。
夫妻对拜的余音还在梁上打转,曹艾青就被姜妍搀着进了庭院里的卧室里。
描金拔步床的百子帐前,她刚挨着床沿坐下,窗外就炸开了油锅声——二十四张八仙桌在庭院里支棱起来,红烧蹄髈的酱香混着女儿红的酒气直往窗缝里钻。
陈宇那身西装刚闪进宴席圈,立刻被正在找他的李明逮个正着:“新郎官躲不得!今天这些酒,可是首长灾难之前埋的,今天不醉不归啊!”
泥封拍开的刹那,酸香裹着焦糖味刺穿酒气,海碗沿上的琥珀酒液晃得人眼花。
吴越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也是一身的西装打扮,倒不像是当年那个匪兵了,“头三碗归我!”
陈宇惊讶,他可不怕这些人在这里灌他,可是他不知道吴越居然主动出来替他挡酒。
吴越仰脖灌酒时喉结滚得像搏命的鼓,酒汁顺着下巴淌进衣领。喝完了碗一甩,好不神气。
宾客落座,场面也逐渐热烈了起来,来到了婚礼的最高潮。
厨娘正端着红漆木盘吆喝上菜,六凉碟的酱牛肉纹路赛松针,八热碟的油焖大虾红得发亮,顶上的青花海碗里整鸡卧在菌菇汤中,鸡头还顶着朵萝卜雕的牡丹。
“解肉锁讨彩头啊!”不知谁嚷了一嗓子,红绳捆的肘子怼到陈宇跟前。
他指尖刚挑开绳结,华兴国拎着铜壶挤来:“肘子油腻,得配咱们的烧刀子!”说罢,直接就灌了一碗下去,陈宇见状也喝了一碗。
辛辣液体冲进喉咙,陈宇眉头一挑,将这碗酒喝完,认真的闻了闻手中的碗。 还挺香?!难不成我也是酒鬼不成?
趁着两人品酒,李明突然抢过酒壶往地上一泼,给华兴国看得眼角直抽:“喜酒洒地,岁岁平安!”趁众人愣神,他抓起荷叶包的粉蒸肉塞进陈宇袖袋:“给嫂子送点吃的啊新郎官!”
油星子在绛红袍袖上洇出深痕。
更鼓敲三响的时候,酸辣汤的辛香漫得满院都是。
陈宇趁着“滚蛋汤”上桌的乱劲往廊下躲,却撞见姜妍托着青瓷盅拦路:“梅子露都煨化了冰,艾青盯了好久的火候!”
他仰头灌下滚烫的酸汤,齿间碾碎的梅核泛出五年前的青涩。
窗内烛影忽的一跳,曹艾青卸了翟冠的侧影映在窗纸上,白玉簪子正挑散最后一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