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家赶着马车拉着李桂香和小米来到军营门口等着芷兰一起回府。
她犹豫不决该不该和阿母说要和离的事情,回到府里她让小米先回屋。她则是扶着李桂香进了东屋。
李桂香以为闺女是有啥要和她说的,倒也没多问就跟着进了屋。福子奉上了两杯茶,这才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芷兰面色微凝斟酌良久才缓缓道“阿母,我想与曹家郎君和离。”
李桂香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青天白日你说啥胡话嘞?”
芷兰知道,想要李桂香同意她和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诚如曹知谦所说,大夏朝和离其中一条必须由双方父母同意才可和离。
她不想阿母为她担心,也不忍心看李桂香知晓她要和离后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紧抿双唇,面色沉凝,带着些许不忍,凝视着李桂香,缓声道:“阿母,关于我要和离一事,实不知该如何启齿。我欲和离的缘由,即便说出来,恐您也难以理解。但我必须和离,若您非要我道出个理由,我只能说,在曹家生活,我实难开心,终日提心吊胆,难以安寝。我与良人时常争执,心生倦意。我已向曹家郎君提出和离,只待您应允。”
李桂香被闺女此刻如此凝重的神情惊得呆住。她怔怔地追问道:“丫啊,是你舅姑待你不善?还是你良人嫌弃你了?”
芷兰叹息一声:“君舅、君姑并未苛待于我。良人……也并非全然厌弃我。如今他在宫中任职,日后想必会加官晋爵。他期望我如高门大户的女娘一般,可阿母,以我的身份,又怎能做到那般。换言之,我的身份实则已配不上他了。与其再过数年遭他厌弃,不若趁如今尚未撕破脸皮,平和分开。”
李桂香连连摇头,难以置信芷兰所说:“我看婿可不是这样的人,这次来盛京,我这下堂妇随你们前来,也未见他有丝毫不满。丫啊,你与婿是有啥难解的事?你万不可学阿母一样和离啊,这若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况且,真要和离,你又能到何处再寻如婿这般好的夫君嘞!”
芷兰只觉头痛难耐,她实在不忍心以强硬的态度告知李桂香自己必须和离。
可这两日与曹知谦一直谈论和离的事,她已经疲惫至极。此刻又要重提旧事,剖析其中缘由,她只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疲惫归疲惫,她也能理解李桂香此刻的担忧与不赞成。毕竟李桂香是她这具身子的母亲,作为母亲一定是希望孩子过的幸福。
在李桂香眼里,曹知谦一定是个完美的夫君形象。家境殷实,舅姑和善,郎君风度翩翩。如今又跻身宫中任职,还有冠军侯这样朝中炙手可热的兄长。换了哪个母亲应该都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和这样的良人和离的。
芷兰知道她怎么说李桂香都不会理解,她双手交叠,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手背,显然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说服李桂香。半响她才道“阿母,只一句,我在曹家不开心。与曹家郎君生活在一处心里憋闷,夜不安寝。我以找人帮咱们在茂陵县寻一处房舍,明日我就去瞧瞧,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李桂香听她如此言语,左一句不开心,右一句心里憋闷,心中实在困惑,难以理解闺女这番话究竟啥意思?“丫啊,啥事能比你夫君更重要?你既嫁了人,理应想着如何取悦夫君,咋还顾及自身是否畅快?咱们女子嫁人后,自然是要围绕夫君打转,夫君高兴,咱们自然也高兴。夫君要是闷闷不乐,咱们心中定然也不好受!你要和离,阿母定是不能同意!”李桂香态度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芷兰未料到和离竟如此艰难,莫非不通过父母便无法和离了不成?她连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都没有。心灰意冷之下,她心想,罢了,就这样吧,既然阿母不同意和离,那就不离了。大不了她在曹家的后院里孤苦终老,最终郁郁而终,也算是一种归宿。
李桂香说罢,便一直等着闺女回应,见闺女始终沉默不语,她心急如焚,抬手轻拍了一下芷兰的肩膀,“你这丫头,咋不回话?阿母不同意你和离,你可听清了!”
芷兰面色冷峻,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