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婚郎君烤羊腿

直至夜幕降临月上枝头,闹哄哄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她只觉困得睁不开眼,从举行完婚礼到入洞房,这屋里的婢女始终不离开,她都说了多少次让她先去休息也没用。

婢女给她端来两盘糕点,她吃了两块就吃不进去了,有啥好吃的,干巴巴的又不是很甜,和大馒头配酸菜能比的了么?

她看着站在屋门口一丝不苟的婢女,猜想着她的年纪,看这丫头和小米差不多的身高,那张暗黄的脸倒是没有小米瞧着可爱,头发也少的可怜。

瘦瘦小小的看着就营养不良,还要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服侍她,这丫头叫福子,通过刚刚闲来无事的聊天,也基本了解了一些东西。

这丫头进曹家也不过半年,前几日就被曹夫人告知以后专门伺候她,也就是保姆了。

从福子嘴里了解,整个曹家一共六名下人,两名奴婢是男的负责看大门和小门。

剩下四名女婢,一个是厨房做饭的,一个是负责清洗衣物收拾院子的。

赵彤华身边的柳氏走了,只有一个上次见过的婢子初雨。

这么看曹家的奴仆不算多,可比起张家那绝对是富裕家庭了。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雇个保姆,而且还是不到法定年龄的童工。

就那小身板你说能让她做点什么?也就端个茶倒个水,可这些活她自己就能干,愣是给她整个孩子伺候她,她心里都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虚浮的脚步声,门吱呀被拉开了。

福子赶忙退出门口“少主是否喝一碗蜜水?”

曹知谦点点头,福子快步离开了。

曹知谦坐在席子上,侧头目光带着醉意,直直地盯着她。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今日累了吧。”

她微微颔首,不知如何作答。屋内一时间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福子很快端着蜜水进来放在案桌上,快速退了下去将门关好。

曹知谦端起蜜水喝了两口便放下,他静静地坐在新房里,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他与她走到了一起,可他对她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不安。对于曹知谦的目光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会善待她。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望着新妇脸上的局促不安,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婚姻,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陌生的女子相处。

或许,他们可以试着相处,试着了解彼此,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她有些尴尬被曹知谦握住手,笑得有些牵强。

他忽然然笑了起来,笑声打破了沉默:“我与你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你与我的无奈不尽相同。

曹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我阿翁阿母都是和善之人,曹家没有太多繁杂的规矩,往后慢慢便好了。”

她心中一动,抬眼看着他如玉的面容,忍不住说了实话:“谢谢你的宽慰,我们今日虽成为夫妇,可彼此之间犹如陌生人,我想往后的日子还长,你我也还小.....不急于一时,我们慢慢相处彼此了解或许会更好。”

曹知谦眼里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个不大的新妇说起话来很打动人心。不禁眼带一丝笑意

“小君如此明事理是我的福气,今晚我睡对面的屋子。”

她松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曹知谦也很是利落的起身去了那屋,躺到榻上,不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见他真的去西屋睡觉了,她不免心里赞叹一句“好小子!”

她只脱掉深衣躺在胡床上心情颇好,缓缓闭上双眼。

第二日一早福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唤醒了她“新妇,今日要拜见家主与夫人,不能贪睡。。”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什么?”

福子扶着她坐起来“今日是新婚第一日,按规矩您要早起在家主与夫人未起床之前,在门口等候拜见家主与夫人。”

“噢....”她迷迷糊糊任由福子扶她起身,给她打水洗脸简单上妆,一系列流程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反映过来“少主呢?”

福子仔细的为她梳着头“少主早早就起了,已经洗漱好在前厅等您了。”

她微微额首百无聊赖的鼓着腮帮子由着福子给她梳头,简单的垂髻插上她笄礼的木钗,福子小心翼翼的张口“新妇....您只插这一支钗么?”妆匣里就这么一支钗,福子不禁奇怪,难道昨日新婚新妇就带这么一支钗?她想给新妇收拾的华贵一些,可奈何妆匮里只有这么一支木钗。

她有些汗颜,昨日好像就戴着这支木钗就来结婚了,想起曹夫人送的那些首饰还在空间呢。

她打发福子“你给我端一碗蜜水来吧。”

福子服了个礼忙去厨房端蜜水,她则是从空间拿出当初赵彤华送她的首饰匣子。

小主,

福子回来她接过蜜水喝了一小口,福子一眼就注意到妆台上出现的首饰匣子,赶忙打开露出欣喜的笑模样“新妇您有如此多的钗!”福子欢喜挑挑捡捡选了好几支统统给她插在头上。

她透过铜镜隐约窥见满头的钗子不免叹气,幸亏不重。

福子扶她起身,她其实很不习惯,当然万恶的优越感也油然而生,可她还是时时谨记现代人人平等的概念,这让她很排斥福子这种小心翼翼的伺候。“福子,你伺候的很好,很贴心,可我自己有手有脚,很多事情我自己也会做,如果我需要你做什么,我一定会与你说的。”

福子吓得手足无措“新妇,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好?您嫌弃婢子?”说着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觉得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唉你别哭.....我不是嫌弃你,得,我不说了,你伺候我吧,快来扶着我!”她被福子得眼泪搞得心慌意乱,这丫头怎么这么脆弱,她也没说啥呀?让她有自己的休息时间还不好?非要天天伺候她就得劲?

福子这才转哭为笑不敢多耽搁,忙扶着新妇往前厅而去。

到达前厅,曹知谦坐在那里只见她满头珠翠,如繁星般闪耀,玄纁曲裾深衣恰似一幅优美的画卷,完美地勾勒出她高挑匀称的身材。

她的五官秀气端正,看着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暖自然,曹知谦心中暗自思忖,昨日她的肤色似乎比今日暗沉了些许。

尽管已等待多时,他却毫无不耐之意,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如春风般温润的笑容,与她一同朝着舅姑的卧室走去。

福子端着方盘,里面盛放着枣(寓意早起)、粟米(象征颤粟)、腶修(寓意捣碎加以姜桂的干肉振作)。

到达赵彤华卧室门口,不多时,里面便传来赵彤华那悦耳的声音:“进来吧。”曹知谦与她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房门缓缓打开,他与她如影随形,同步迈入屋内。

在福子与初雨的协助下,她与曹知谦虔诚地跪拜,行了庄重的大礼。

福子端着方盘,她则端着碗,亲自侍奉曹远达和赵彤华进食。待两人用罢餐,福子向她示意,要她象征性地吃些碗里的余食,以表恭敬之意。她的内心虽然极度抗拒,觉得有些不卫生好么,但又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面不改色的一样吃了一口。

曹远达满意的看着新妇,他还真没想到这兰花长得很标志,与知谦站在一起倒是很相配。

赵彤华上下打量今日新妇的一番行头心里很满意“你笄礼取了什么表字?”

“回君姑,息妇取芷兰这两个字”她不卑不亢的回道。

“芷兰....嗯好字,来,这是吾送你的礼物,看看可喜欢?”赵彤华拿着一个小匣子交给初雨,初雨接过递到她手里。

她接过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只翠绿通透的玉镯子,在现代金有价玉无价,很多人不喜金子喜玉石,她就是这一类人。

比起亮闪闪的黄金,她对玉石的质朴温润更倾心,所以一打眼这玉镯就入了她的眼,她是真心喜欢“谢过君姑,息妇很喜欢!”

赵彤华眼里有笑意“望你日后与郎君和和睦睦,早日为知谦生下息子,为曹家开枝散叶。”

她尴尬一笑瞥了一眼自始至终微笑的曹知谦,心里不免腹诽这人一直笑不累么?

曹远达看着儿子也嘱咐道“望你日后担负起一家之责,照顾好妻儿老小,即以成亲就是一家之主,咱们曹家以后就靠你了。”

“是阿翁,儿谨记!”曹知谦规规矩矩行了礼。

两人默默地退出屋子,缓缓地往回走着,一路上仿若被施了噤声咒般沉默无言。

要知道,即便是在现代,相亲也是一件令人颇为尴尬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连相亲的过程都直接省略,一步到位迈入婚姻殿堂,这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感到无比尴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