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自己的家当走到车窗边,半弯下腰跟翟雁声打招呼:“翟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程郁穿着薄薄的棉衣,冻得鼻尖通红,他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见到翟雁声很意外也很高兴。翟雁声笑了笑,目光落在程郁身上,又落在程郁身旁的行李上,程郁紧张地往自己身后藏了一下,很窘迫的样子。
“我在这儿待了三天了,想着今天是离校的最后一天,总不该等不到你了。”翟雁声说。
程郁没成想翟雁声一直在门口等他,惊讶地啊了一声,难堪地说:“不好意思翟先生,我没有手机。”
翟雁声没说什么,只道:“把东西放到车上来,我带你去吃饭吧。”
翟雁声帮程郁把他破破烂烂的家当放在他那辆擦得锃亮的车里,程郁局促地坐在翟雁声身边,捏着安全带等了三四个红绿灯以后,才问翟雁声:“翟先生,您怎么来接我了?”
翟雁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毕业以后就去我那儿。”
程郁以为翟雁声不过随口一说,毕竟当时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没想到翟雁声居然当真,还亲自来接他,程郁感激地望向翟雁声,翟雁声也回望他,看了几眼,程郁慌张地低下头。
“你是不是还没有住的地方,先暂时住在我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等过完年了再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吧。”
翟雁声说话不容程郁反驳,程郁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他既不知道翟雁声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关切,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承担得起翟雁声的特殊照顾。
在福利院的十几年经历让程郁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那就是世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的,比如他们福利院的孩子想要获取新年的新衣服新糖果,就要克制自己的懒惰和淘气,一直保持乖巧,才能收获新年礼物。
程郁原本也一直保留这样的机敏,只是翟雁声他毫不客气地挤进程郁的生活,程郁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才发现。
程郁既然想明白了,便连连摆手,道:“翟先生,这太客气了,我怎么能承担您这么多照顾。”
翟雁声开着车,不容置疑地说:“怎么不能,程郁,你是我资助的福利院出来的孩子,又在我资助的学校里读书,那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我照顾你,你以后也要创造价值来回报我,现在只不过是在你以后的价值上稍微加一点砝码而已,就当是我这几年资助你的利息了。这你也不愿意吗?”
分明是翟雁声突如其来闯入程郁的生活,现在一番话让他说得,仿佛程郁不应允下来就是对不住这些年蒙受的好处一般,程郁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却又无从反驳,最后只好点了点头,但仍是颇为紧张地说:“我还是觉得您不用这么关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