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翟雁声出去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像最初他第一次来到这间宿舍时那样,但也不一样了,那时翟雁声稳操胜券,对程郁只当是掌心里的孙悟空,翻不出他的五行山去。但现在翟雁声面色铁青,他牙根紧咬,隔了这么远,程郁好像都能感受到翟雁声竭力克制但仍然剧烈起伏的胸口。

程郁开始穿鞋,他腿和腰都还软着,站起来时显然趔趄一下,翟雁声不为所动地看着,反而是一直处于震惊之下,方才才勉强回过神来的吴蔚然伸手扶住程郁。

吴蔚然也飞快地穿上衣服,他将程郁掩在身后,走到翟雁声面前,问:“你怎么进来的?”

翟雁声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他抬眼看了吴蔚然一眼,见他的确是认真发问的样子,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扔到茶几上,说:“怎么进来的?当然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

吴蔚然皱眉,道:“你还偷配了我们宿舍的钥匙?”

翟雁声终于笑出声来,他仍旧坐着,反问吴蔚然:“我想进你们的宿舍,还用得着像你们一样去‘偷’吗?”

翟雁声这话是在赤裸裸地讥讽两人偷情,程郁和吴蔚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程郁更是尴尬惊惧,他缓慢地从吴蔚然身后挪到翟雁声面前,翟雁声直勾勾盯着他,说:“我下飞机以后,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云城,先回了家属院一趟,见你不在,又回了梧桐湾一趟,见你仍然不在,就去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你留下的一串钥匙。程郁,我是用你自己的钥匙进来的。”

程郁的东西被从宿舍打包搬回翟雁声那里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翻动过,之后他也再也用不到宿舍的钥匙,再后来这段时间跟吴蔚然住在一起,程郁不好意思提钥匙的事情,所以程郁早就忘了自己居然将宿舍的钥匙留在了翟雁声那里。他的眼睛骤然睁大,对上翟雁声没有温度的眼睛。

翟雁声玩味地看了两人一会儿,似是感慨,似是讥讽,说:“来回折腾浪费了一些时间,不然我再早点来,是不是还能赶上一场活春/宫?”

程郁先前被砸到的颧骨现在已经青了,一片淤青在脸上,看着有些恐怖。吴蔚然转身去储物柜里拿出红花油,拉着程郁在一旁坐下,开始给他抹药。

刺鼻的药水味在逼仄的宿舍弥漫开来,已到深夜,放眼望去,整个宿舍楼都关着灯,少数几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没过一会儿也就关了,只有吴蔚然的宿舍灯火通明,三个人呈三角之势坐着,吴蔚然和翟雁声在沉默地对峙。

翟雁声看着吴蔚然给程郁上药,程郁眉眼垂着,温和顺从。翟雁声想起程郁刚被他带回翟家时,那时程郁已经顺从他了,前一夜做得太过,程郁的眼睛都哭肿了,翟雁声也是这样给程郁涂药,程郁也是这么乖顺地倚着他,仿佛一生都不会背叛他。

翟雁声从没有这样挫败过,他意识到程郁的心是一颗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石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看着吴蔚然真心关切的样子,翟雁声拿出毕生修养才忍住没有出言嘲讽,只冷眼旁观吴蔚然给程郁上好药。

程郁的脸上了药,火辣辣的一片,既有药开始产生效用的缘故,也有实在羞耻尴尬的缘故。他捂着脸,翟雁声嗤笑一声,吴蔚然又将他的手拉下来,让他别碰,免得把药抹掉了。

吴蔚然上完了药,才将手里的玻璃药瓶放在茶几上,咣当一声,程郁犹如惊弓之鸟,震了一瞬。吴蔚然道:“本来这话是要程郁跟你说,但现在还是我来说吧。”

翟雁声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说话前吴蔚然看了一眼程郁,程郁半垂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归没有阻止的意思,吴蔚然便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