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戴玄,苏小七处。
铜镜渗出的黑水在地面蜿蜒成符,与门槛倒扣瓷碗的暗纹严丝合缝咬合时,戴玄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
系统猩红的倒计时炸开,每缩短一息,丹田里蛰伏的剑气就多溃散一分。
"是《玄门夜禁八则》的残篇。"他咬破舌尖维持清醒,剑鞘龙吟声里浮出半卷泛黄帛书,"子时忌照镜,亥时忌梳洗——规则第八条,夜半不可喧哗,不可与影共语。"
苏小七指尖弹出七枚铜钱钉入窗框:"程道友若不信邪,大可试试用丹田发声。"
铜钱坠地的脆响中,东南角的烛台突然爆开幽绿火星,将程宇嗤笑的嘴角映得森然。
"戴师兄总爱拿故纸堆唬人。"程宇剑柄的哭脸玉纹渗出黑血,"上月你说祠堂供果不能碰,我偏吃了两颗——"
他话音戛然而止,铜镜表面遮盖布突然凸起五个指印,仿佛有东西正从镜中世界拼命往外钻。
戴玄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砖上,蛛网状的裂痕里渗出朱砂:"那夜祠堂的守灯人,程师弟见过他第二日的模样吗?"
他故意让剑穗扫过程宇脖颈,浸过黑狗血的流苏在对方皮肤烙下红痕,"全身皮肤像蛇蜕般挂在梁上,骨头却碎成七十二块埋在香炉里。"
烛火忽然暗了三寸。
苏小七的铜钱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反手扯下红盖头蒙住铜镜,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竟开始簌簌脱落:"亥时三刻了。"
窗纸外晃动的树影突然凝成女子梳头的剪影,发梢滴落的黑水在窗棂洇出"怨"字残痕。
程宇的嗤笑僵在喉头,他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却不肯退后半步,直到镜中传来指甲抓挠的刺啦声,才踉跄撞翻身后烛台。
融化的红蜡在地面凝成婴儿手掌的形状,五指正缓缓屈伸。
"戌时灭烛,亥时蒙镜。"
戴玄突然割破掌心按在床柱,鲜血顺着雕花渗入地缝。
"程师弟若还想见到卯时的太阳,最好连呼吸都放轻些。"
他腰间玉佩映出苏小七凝重的面容——少女嫁衣袖中暗藏的三千机括正对准程宇后心。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雨幕时,程宇在拔步床内侧蜷成虾米。
他故意把剑横在胸前,玄铁剑身映出苏小七布置的十二道符咒,每道朱砂纹路都像被火烧过的蜈蚣。
窗缝渗入的冷风卷着唢呐残音,忽远忽近的撩拨他紧绷的神经。
黑暗中有黏腻的吞咽声,程宇在冷汗淋漓中梦见祠堂供桌。
那盘被他偷吃的沙棠果变成腐烂眼球,守灯人蜕下的皮肤正裹住他的口鼻。
他看见自己佩剑插在香炉里,哭脸玉纹裂痕中爬出白蛆,戴玄的声音隔着血雾传来:"夜半不可喧哗..."
"都是幻象!"
他在梦中嘶吼,丹田灵力轰然炸开,现实中横在胸前的剑柄重重撞上床板,苏小七布置的铜钱阵应声崩碎两枚。
蒙着红盖头的铜镜突然渗出血水,镜面遮盖布下传出孩童咯咯的笑声。
戴玄的剑比意识更快出鞘,剑锋却停在程宇喉前三寸——这个总爱唱反调的师弟此刻双目赤红,脖颈青筋如蚯蚓暴起,嘴角咧开的弧度与剑柄哭脸玉纹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他脚下影子,原本正常的人形轮廓正在膨胀出畸形的肉瘤。
"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