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百胜:“天父在上,我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军重扫江南的时候就是我们归去的时机!”说这话他自己信不信,反正其他人已经麻木了。

投降投的这么彻底,说话还拐弯抹角毫无底线——不提这糟心人也罢!

断了线的风筝飘到哪里是哪里。守住本心很困难。

刘继中骑驴经冬历夏,风餐露宿四处游方。走到的地方越多,希望就越渺茫。天下何其大,人力有穷尽。遍访两江没有找到童子营消息,不禁有些心灰意冷。都去哪儿了?两江大地遍寻不到一点风声。刘继中想好的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人来,这雄心壮志渐渐消磨。退而求其次,期望他们各自安好吧。再也不是群雄并起的时候,不再适合出来作死。

既然不再造反,找他们作甚?!

刘继中突然悟了。即便他能找到所有人,也照顾不了他们。何必自寻烦恼?如果说聚到一起有一个目标,还能共同进退。如今还有什么目标?两江的人不论富户还是穷人都把天军当做洪水猛兽。富户怕清算被砍头,穷人怕天军军民一体,只管日日行军打仗。天军路过后只剩下一地鸡毛,富户穷人都没有过上好生活。这就尴尬了。

国仇家恨一笔勾销吧!

刘继中自认没有多远大的目标,只要知道从前在一起训练的兄弟们安好,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实在找不到,看不见,那就只能带着遗憾回松江府。现在就是他准备掉头回松江的时候。

立了flag,一般容易有意外。他在赣省最南界,发现了童子营特有的标记。沉吟了几息,刘继中还是掉头离开了。既然想通透了,继续往前走就真的是意外。赣南穷山恶水的,落草为寇以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营生可做。何必带着一帮习惯剪径的强盗头脑去松江?真这么干,路上的许多风险都是次要的。到了松江也容易被抓到跟脚,给已经安稳下来的其他少年带来麻烦。损己又不利人,无论哪个角度分析都是赔本买卖。按照毛学旺的腔调说起来,这又何苦!

一念及此,刘继中坚定自己的判断,对好不容易发现的童子营标记视而不见。为了远离是非之地,他甚至不想耽误一刻,扬起巴掌拍了驴子几下。

倔驴的脾气一般都不变,吃了刘继中几巴掌根本不带反应,只想尥蹶子。一副半死不活跑不动的样,慢腾腾按照自己的思想和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