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乌程汉军被朝廷正式下旨裁撤了。从属于曾帅的湘军要裁掉,李大架子的淮军保留。乌程留下守城军只有湘军,所以等待清军的绿营来交接城防事项。去年乌程太平军都被斩尽杀绝,地方团练随即各自自行解散。不解散还能怎的,留着地方团练让谁养?
湘军也是曾帅他们自己筹军饷的咧!抓紧裁撤,已经没有饷银可发了。湘军营勇拿了银两好还乡?反正营头娄善诚那几位兵头肯定是有门路能捞银两。厘捐、税卡收的钱都从他们手上过。但是手下的大头兵们就,没钱了。
人还在,钱没了。这可是能出兵变的大事。人为财死。朝廷不敢公开,就连曾帅属下最善战的“霆”字军都因为饷银发不到位,好几位团练带头领兵哗变。**朝廷本来就不管湘军的饷银,这是曾帅操心的事。没钱了想招啊!赖着不给也得底下官兵同意才行吧。说破天去,让当兵的卖命,得谈好价钱。如今打杀太平天国事情办完就翻脸。要裁撤湘军可以啊!钱来人走,两不相欠。想赊账赖掉?你们怕是想屁吃!当兵的手里有枪,就是豪横。曾大老板来了也不好使!
一听说没钱发饷银,守城湘军一营人眼珠子都绿了。连带肉长多二十斤的赵远龙小舅子,眼珠子也变色了。娘希匹的!没发现劳资天天都累的全身发肿?当官的没鸟用,自己想办法能捞一点是一点,不能保本也要止损。
湘军营大头兵们都疯了,厘捐加倍收,东出乌程到浔镇抢了税卡,各个丝行轮番收一趟保护费。这一个月以来知府心惊胆战,天天催团练赵大人找娄营正打商量。团练赵大人抖着腿说自己生病了,要调养。知府不敢去问责湘军,上折子给巡抚告状。只怪乌程团练不能约束本地驻军。赵大人:尼玛湘军这营人归我管吗?知府你个竖子瞎几把扯。什么叫“本地驻军”,你好歹来给本团练说道说道!
和兵油子讲道理纯属找骂。不挨打都算轻的。所以这营湘军各显神通,变着法的套现。军火库协防?现在湘军营手里还控制着营房、仓库,里面有什么我们自己说了算!那就好办了,开价吧。
营里人马喊的挺凶的要卖军火,没人敢接盘。谁敢?枪船大佬们大都已经入土,活着的断尾求生跑犄角旮旯去了;大商贾们不敢得罪官府,就算眼红这批货也没胆子收;只是眼红想要,买不起的那些人嘛,白嫖你们也敢想?呸!
最后营里一商议,分他娘的!只有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化整为零先搬枪械和弹药,各人各自想办法找买家去吧。没错,自古难防是家贼。先把仓库里的东西抢光再说。等绿营人马真到了,那就真两手空空没计较了。
所以说撑死胆大的。当兵的先自己抢自己,你们总没的说吧!得到风闻的团练赵大人吓得尿失禁。军火库……哎呦!完了完了,完蛋了!团练大人的脑袋就不是脑袋?你们这帮兵痞无赖,这是把我往绝路推!
可是没办法。谁敢拦?
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就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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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三年(1864)六月十六日,湘军攻克天京,此时的湘军达到顶峰,总数已经达到十多万人。攻克天京一个月后七月二十日,曾国藩就上奏:“嗣与臣弟曾国荃酢商,防戍之兵与游击之师,不宜太少。定将金陵全军五万人,裁撤一半。”在此之前,曾国藩已经裁撤了萧一军、韦志俊两军,剩下湘军主要的分支还有刘连捷、朱洪章、朱南桂、鲍超的霆营等。
**曾国藩湘军体系中,最精锐、最能打,号称湘系第一劲旅的,是鲍超的“霆军”,曾国藩自夸:“实为群贼所惮,非楚勇、湘勇、淮勇所能及。”但就是这么一支劲旅,却由于欠饷不发,而公然哗变,多位将领直接从江西南下投奔太平军汪海洋部。曾国藩上奏朝廷,哀叹道“该军积劳最久,立功最多,平日本乏纪律,将卒以屡胜而骄,又以无饷而怨。然臣虑其溃而滋事,犹不料其叛而为寇,惟之霆营欠饷,多至百数十万,其咎皆在微臣不在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