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亡逃到头

星垂平野卧,月涌大江流。

北风吹,雪花飘。

“黑店!”

托德破防了,吐字很标准,简直要怀疑前面他说话就是故意拿着怪腔调。

一条鱼,一只鸡,一盘年糕,一壶酒,一壶茶,要了三两五钱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托德觉得这些清国黄皮简直是天生的强盗,难怪富庶了几千年。

骂骂咧咧交了银子,托大款付款的手也有点哆嗦。物价局大门口在哪里,我投诉你们!黑店!

老板算盘打的飞起,满脸笑嘻嘻。“承蒙惠顾,下次再来!”托德大长腿撩的飞快,才不想听。大凡我多留一秒算我输。

小六见怪不怪。老板这不良商家从来都看人下单。就你这长相百年难得一见的,老板没把你人留下来关进笼子给来人参观卖票,算他良心好!

要不说望熙楼的席面金贵呢,主要老板的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点。人家早早的就搞饥饿营销,开通了预约制,节日特惠,生日聚餐,平时还叫上说书唱戏的在一楼摆道场。这生意风生水起的,可惜了长毛把有钱人都霍霍走了,不知道以前多少红火。

老板又给小六唠叨望熙楼从前的盛况,感叹一声,“如今生意难做啊!三两五钱贵吗?要分什么人。贵人们才不会在乎这点花销。讲究的一个自在得意。只要他们满意了,多给你一分银子打赏也是容易的。你晓得的呀,黄毛肯定从外埠的租界过来。这些洋人哪个个腰缠万贯,都是大生意人。身上随便摸出一张银票都是一百两的……”

小六耳朵根磨出茧子来。给老板打工还得自带过滤声音功能。听见应该听见的,听不见不用听见的。

“长毛可恨哪!”

老板最后又用这一句结尾。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是长毛来了,把繁华锦绣的乌程变成这么幅愁云惨淡、人烟稀少的模样。老板习惯了日常说话以此收尾。

小六年龄虽小经历多了,已经变得很社会,知道自己的斤两。老板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正是夹着尾巴求生的艰难时分,哪怕老板现在到他眼皮子下说天王混蛋——他都能咬咬牙忍下来。换一年前试试,当场叫你身首分离,血溅七尺。

小六忍了又忍,抽冷子说,“大掌柜,窗边丁字桌的两位看着要跑单。我去盯着客官给钱。”

老板脖子一下被掐住,尖声催促他:“臭猪头!那你还愣这干啥?等我喂猪食?要钱去呀!!”

小六答应一声利索的跑开了。老板抠抠索索不肯请个职业经理人,自己兼任了掌柜。天天摆弄他的算盘没个够,自己小舅子采买的账目也要算三回。老板勤快会来事,生意做的开,就是格局有点小。累不死你丫的。

离开望熙楼的托德在街上走,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刚才有三个人推推挤挤路过还撞到了他一下。伸手一掏才发现被偷了钱袋,他暴怒的举起了手里的短火枪冲天扣扳机。

没响。

托德骂骂咧咧填了火药,砰的朝天炸了一枪大叫:“睡投了窝的钱?(谁偷了我)换过赖!(还过来)”市井的行人被这黄毛疯子吓了一跳,青天白日打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