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叁壹肆!”裴煊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
“别耽搁,快进去!”李稷催促道,他扒开掩盖洞口的砖石和浮土,露出了那个狭窄的通道。
还是李稷打头,裴煊居中,澹烟断后。
再次经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压迫感,但这一次,心中却充满了逃出生天的庆幸。爬出洞口,重新呼吸到墙外带着泥土芬芳的自由空气时,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叁壹肆轻快地跑在前面带路,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迅速离开了皇明观附近,钻进纵横交错的坊间巷道。
直到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确认暂时没有追兵跟来,他们才在一处看起来废弃许久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这宅子门扉歪斜,院墙坍塌了半边,里面杂草丛生,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但胜在偏僻,不易引人注意。叁壹肆熟门熟路地从墙壁的破洞钻了进去,李稷三人也跟着翻墙而入。
院子里一片狼藉,主屋的门窗都已破败不堪。
他们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人,便找了一间相对完整的偏房暂时落脚。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用一根捡来的木棍勉强抵住,三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阳光,李稷打量着裴煊。这位名满长安的“玉面阎罗”,此刻脸上沾满灰土,衣衫褴褛,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眼神中却依旧带着一股不屈的锐气,只是那锐气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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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稷递过去一个水囊,这是他随身携带的。
裴煊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才缓过气来,将水囊递给同样喘息未定的澹烟。“说来话长……那日麟台被袭,宴安战死,”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对方人手众多,为了保护麟台被擒的官员。我只能束手就擒,打晕后带到了皇明观的地窖。”
澹烟接口道:“我们发现你失踪后,立刻展开搜寻。动用了不少麟台留在不良人里谍子,但对方行事极为隐秘,直到叁壹肆嗅到了你留在城内的一点线索,我们才一路追踪,最终锁定了皇明观。”她简单讲述了他们如何发现狗洞并潜入的过程。
“皇明观……地窖……”裴煊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里似乎有什么硬物硌着。“那里……简直是人间地狱。”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他们抓了不少人,在用这些人……试验疽毒。”
李稷和澹烟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这印证了他们在偏殿看到的那一幕。
“后来呢?”李稷追问。
“直到阎六也被用作试毒,跟我关在了一起,他……”裴煊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他为了救我出去,牺牲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我趁乱逃出地窖,刚跑到外面,就碰上了你们。”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阎六的牺牲,偏殿炼毒的场景,追杀的惊险,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对了,”澹烟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裴煊,语气带着一丝沉痛,“裴煊,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裴煊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澹烟缓缓说道:“吴嗣……他死了。”
“什么?!”裴煊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不可能!你说吴嗣他……死了?怎么死的?他背叛司所,麟台被袭就是他一手策划,我被擒走的时候,他分明好好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吴嗣,那个看似从容不迫、总能在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的封诊监监丞,那个与他一同追查济善道,约定各自撤退的同僚,竟然死了?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刚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的心上。
虽然吴嗣背叛了他,但多年来两人孟不离焦,还是有些感情的。
“我们的人在麟台后的桃林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澹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咽喉被人割断,当场毙命。现场……被处理过,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指向……济善道的手法。”
“济善道……他们不是一伙的,怎么会?”裴煊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空洞而复杂。是济善道杀人灭口?还是……吴嗣本身就有问题?
他努力回忆着与吴嗣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出任何可疑之处,但脑海中只有吴嗣那副从容优雅、智珠在握的模样。
李稷看着裴煊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吴嗣的死,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济善道在大典上的行动计划,阻止这一切,,否则,死的人会更多。”
废弃的宅邸里,阳光透过破窗,在地面积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