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说出口,哪怕是再亲近的朋友,也只会用“温柔而遗憾”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要不要休息一下?要不我们去看看医生?
他不想听这些。
于是他写。
每一幕记忆、每一个地名、每一次战斗,全部一字一句码进一个U盘,命名为:
【妖邪请自重,本官只想摸鱼】
写着写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能精准画出一幅完整的世界地图——
大乾疆域,西北镜山,南境赤月关,东海灵渊,皇都四门、斩妖司衙署、儒门书院……路线、地形、地势,像是铭刻在骨血中的地图。
他试着在手心写下一行小字:
“一个梦,会记得这么细吗?”
夜深。
苏长安关了灯,坐在床上,双腿交叠,脊背挺直,像是在打坐。
他闭眼,沉默。
半晌,睁开双眸,对着空荡的房间低声开口:
“你们说我是疯了。”
“可我越来越觉得——那段梦,是我真正醒过的日子。”
“现在……才是在睡。”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一枚羽毛坠入湖心,不惊不扰,却泛起漪涟无数。
墙上的那把仿制斩妖司刀,在灯光阴影中映出一道锋芒。
他伸手,握住刀柄。
掌心灼热。
监控室内灯光暗沉,电流声如虫鸣在耳边绵延。
苏长安端坐椅中,双肘搭在桌面,手掌支住下颌,目光死死盯着那组略带雪花噪点的监控屏。
夜班一如既往,无聊、枯燥,时间像滴漏一样往下坠。但今天不一样。
屏幕左上角,商场B2层电梯镜头,忽然画面一顿。
随即——
画面中,一道身影缓缓从电梯中走出。
身披暗色战衣,腰悬乌刀,衣摆在空调气流中轻轻飘动,脚步不疾不徐,步入监控死角的停车场最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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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安瞳孔骤缩,猛地坐直。
他几乎是在瞬间按下回放键。
可画面重载之际,刚刚那一幕却彻底消失——
电梯空无一人。走廊灯光稳定,角落空荡,仿佛一切从未存在。
他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在鼠标上紧扣着一圈青白。
不甘,又重新翻看前后三分钟的监控记录,画面却仿佛被人“抹除”,干净得毫无波澜。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截图键。
咔哒——
打印机顿了一拍,喷出一张灰白模糊的监控图。
他将其拽出,纸边还带着些许余温。
图像中,那个身穿斩妖司制式战衣的背影,正朝镜头轻轻转头。
面庞被阴影遮住,看不清轮廓,但那一眼,像是穿透了整面屏幕。
他合上打印纸,攥进抽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