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金阙朝行

为了打破这份诡异的沉默,也为了不让苏长安“过于难堪”,赵景桓主动搭话,语气半真半戏:

“苏兄不必在意旁人,这些人只是不曾亲眼见过‘小圣人’罢了。”

苏长安转头看向街道两侧,那些或兴奋或敬畏的目光正不断落在他身上,像是看一座会走路的圣庙:“看来我该戴面具出门。”

他眉角一挑,语气带着真诚的困惑:“有一事还望太子解惑,我不过写了四句诗而已,至于众人如此重视,如此抬爱,以至于全城沸腾么?”

赵景桓听后哈哈一笑,趁机拉近语气:“苏兄言重了。文思阁那四句,固然引起轩然,但这场风浪的真正源头,并不止于那一刻风月。”

苏长安眸色一动,侧目看他,神情不动声色:“哦?那我倒想听听,是哪来的天雷滚滚?”

“只是引子。”赵景桓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如今整个京城,已经流传开一部策论,名曰《长安策论》,据说由崇文书院众大儒合力所编,收录了你在书院期间所有的辩论、言论、对答……从圣道、气运,到法礼、民心,无一不包。”

“圣、贤、王三位一体之说,尤为震撼。听闻几位老儒读后,竟夜半隔空三拜崇文大门,称你为‘醒世第一言者’。”

“……”苏长安目光幽怨,长吁短叹“这……也太拼了吧。”

苏长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什么情绪,内心吐槽:“不是不想骂人,只是找不到词。”

赵景桓却话锋一转,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对了,昨天晚上京中还出了件事,你大概还没听说。”

“哦?”苏长安生无可恋,麻木的侧目看他。

“崇文学院流出一篇《长安醒世录》。”赵景桓语气郑重,“据说是江大长老所撰。”

“你与他的旧事,连夜间已成全城儒生口口相传的教义经典。”

苏长安眉角顿时狠狠抽了一下。

小主,

“文章写得颇为动人。”赵景桓轻声道,“说他曾心魔缠身、道心崩裂,是你将他从魔障边缘拽回圣道,还引他自省、立誓重修。”

“其中有一节,讲‘圣与魔’的本质之辩,说你点破‘魔非邪,圣非善,不过是路径不同;心中执念若成牢笼,便是魔;若能持戒而自由,方为圣。’”

赵景桓看着他,眼神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敬意。

“我读那一段时,竟一时有些动容。原以为为政者需执正不移,如今才明白——偏执是障,谦听才是明。”

“能包容,能试错,能归本心,才是治世之器。”

苏长安听得头皮发麻,额角跳动。

《策论》也就罢了,都是只言片语还能赖掉。可“醒世录”?还带真人真事,还带转述动机,这是什么?先圈起来,再祭上去,然后就任凭百姓学子膜拜、王公贵胄追捧,最后谁敢质疑?

那就是质疑整个“崇文书院”的“集体智慧”。

这不是抬举,而是钉死。

他几乎能一口气推演出崇文书院上下的全盘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