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山上，大雪覆盖了山路。

大冷的天没人愿意出门，况且是出远门，除非有军令在身，比方说运送粮草。

运粮的队伍经过，地上的积雪被踩得脏兮兮，车轮子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车轱辘印。

天稍稍黑下来，野外顿时更冷了，运粮队伍中不少人对这样的鬼天气骂骂咧咧。

“丫的，今年真冷，往年这时候还没这么冷。”

“耳朵鼻子都快冻掉了！”

“这时候让我们运粮，不会真要打仗了吧？”

“闭嘴吧，这话是我们能随便说的？”

“……这不是就咱们私底下说说嘛，都说信阳王要谋逆……”

“我让你闭嘴，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呐！”

对话终止在一个大嘴巴之中，多嘴说错话的小兵挨了个巴掌也不敢说话了，垂着头在后头推车。

周遭的几个人纷纷挪动位置离他远了些，谁也不想跟这样嘴巴没把门的人一块儿当差，免得被牵连，挨罚是小丢命是大。许多事只能放在心里，哪里能这样大张旗鼓说出来？

运粮队伍又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天更黑了，领军的宣布原地扎营休息。

待扎好营时，天已如浓墨一般，即便有篝火与火把，能见度也不高，看稍远些的地方那是一片漆黑。

营地中即便是休息也有负责守夜巡逻的士兵，想靠近并不容易，且这样夜黑风高的荒郊野地，哪个良民会在此时经过？

确实不会有良民经过。

连个山匪都没有。

但是——有别的啊！

山上雪地一块石头旁微微动了动，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转动了一圈盯着山脚下的营地，晃晃脑袋，头顶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身子还埋在雪地里。

动了动耳朵，留在脑袋中间的最后一点积雪落下来，它觉得整个脑袋缓缓热乎起来。

细细听着底下的动静和观察守夜人所在，以及巡逻士兵的路线，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接近那一车车的粮草而不被发现。

林东望和林南风不愧是武将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论战事布局排兵布阵头头是道，别说是运粮队伍料准了，即便是信阳王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部署，他们两兄弟就没一日停止过思考和商议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