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血淋漓的一幕,无端叫她生畏。
若是日日如此,长此以往。
怎会有命生还!
他与她之间,从无干系,亦不愿牵连累及。
自此,她心生离意,再未有过停留的念头。
只她离去,他才能安然。
余下的银钱,勉强能还清债务。
寻一份轻简的差事,不必长久困于生计。
只闻见她身故的简讯,他便会忘了她。
会有坦途光明的日子,娶妻生子,终老一生。
会和乐,亦会长岁。
会与妻白首,亦会膝下承欢。
饶是无相逢,不可见。
知他长安,她便无憾、无悔。
一别两宽,天各一方,各生欢喜。
饶是再苦,她也会坚挺。
偏他那时爱她。
偏他眼下恨极了她
恨她恶毒,使他家破人亡。
恨她残忍,抛夫弃子,落子另嫁。
恨她恨心,不辞而别,未留只言片语。
恨她心冷,转瞬,便是死讯。
恨她阴魂不散,以死脱身。
恨她不声不响,忽的临现,
恨她狠毒,欲言毒杀他在意之人。
恨他曾爱过她。
他身上再无先前的半分影子,饶是相似的眸光也寻不出。
她越发怀念那纯良、明灿的少年,只再不敢奢求,一如往昔。
故此,刻意避及,敬而远之。
许是年岁渐长,他不再偏听偏信,听之任之。
亦或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不敢心生懈怠。
她亦步亦绉,身姿挺拔、孤立,透着凄凉。
此后身子渐重,自安宁宫请安,她鲜少踏出寝殿。
而后数日,借故避嫌,她连日称病,休养生息。
再未踏足过繁星殿。
也极少留意宫中之事。
一晃眼,已是半月。
接连称病,闭门谢客。
为不落人口舌,她自觉登门请安。
自安宁宫太后身前,到正阳宫皇后身侧。
而后迈步繁星殿,拜会皇贵妃。
濒临繁星殿之时,恰逢正午。
不曾想,堪堪穿过庭院,还未进殿,便撞见熟人。
“给贵妃姐姐请安。”
见她身影,胞妹屈身行礼,牵强露笑。
若非今日得见,她倒是忘了这极会生事的胞妹。
也未曾刻意留意、打听,其位份、居所。
充盈之事落定,不足两月。
恐冲撞位高后妃,故而,迟迟未露面。
想来,堪堪习获规矩,正晨昏定省。
“妹妹免礼。”
她淡淡道,拂了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