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微敞,人声鼎沸。
回身,已是遍地残骸,满目疮痍。
目之所及,横尸遍野。
满地汇积的血色,胜过红绸高挂,高堂悬囍。
尚不知新婚之喜,不及洞房之夜。
险些命丧当场。
自此,再无安宁之日。
落至孤身一人,逐出家门,流离失所。
吉日良辰,夫君离世,双亲亡故。
一夕之间,所得皆失。
被迫背负克夫克亲的骂名。
只她苟活于世,声言从未止下。
是日夜不眠,是噩梦环伺。
是长久无敢露及人前。
一晃眼,家破人亡,夫尽子亡。
她这一生,从未被眷顾。
遇他,是幸,亦是不幸。
若知他身份,料及此番境地。
她宁愿从未遇他。
孤身一人,了此残生。
偏是求死之人,总能无故逢生。
次次幸免于难。
偏他性良,放她安然离去。
偏他心软,次次出手相救。
偏他良善,不忍弑母刨子。
偏他不喜开口,暗自用卖命钱,温养她与腹中子嗣。
若非那日,一时兴起,跟去他做工之处。
依着他的脾性,一生也不会主动提及。
那日,她隔墙眺望贵府院中。
一墙之隔,她瞧着他受人凌辱,遍体鳞伤,低如牲犬。
此前,她只知他劳苦,日日早出晚归。
却不知境地至此。
借远亲之由,她取出些微银钱,打点府门处看守。
细一打听,方知其中隐情。
他上工之处,并非普通之地。
府邸居住之人,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
家境丰实,做工之人月钱,虽平庸,却胜过小门小户。
府主人妻妾成群,脾性不佳,阴晴不定。
旁的人不敢近前伺候,只他敢。
旁人畏畏缩缩,只他一往无前。
思及先前,无意闻见,贺府事起那日,心生歹意之人,皆着祸事,抢夺府中钱财。
围观行人闻见,堂而皇之,蜂拥而至。
借由慌乱,抢钱夺物。
彼时,他心如死灰,奄奄一息,无力阻拦。
待人散去,已然家徒四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