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数日,她照例登门拜会,习获规矩。
慕諵璟随父从旁掌家习业,她跟随慕母、府侍持家习礼。
纵是同居屋檐之下,会面次数,也极为显浅。
只席间,闲暇之时,能得以面见。
余下时日,皆分隔两地。
慕諵璟困于前堂,她同慕母游走后庭,全无交集。
闲暇时,见她倦容难掩,他极为不忍。
悄然离去,欲同慕母言说。
她触及他神色,当即明了。
近前将人拦下,制止了他鲁莽的行径。
只怕,他日争辩,不再是慕母一人,而是万千人。
他心疼她,她并非不知。
她并非顾及门第、旁言,只唯盼不累及。
她无力扶持他,为他锦上添花,只盼能维系他的荣光。
那块半大的匾额,非他一人的荣光,亦是祖辈拼凑的心血。
摒弃、污浊,无异于违父叛祖,是为不孝。
她不愿他成为那般之人,生人口舌,落得污秽。
她细心宽抚,佯装无恙,面上笑得开怀。
他低眸望向她,神色尤重,凝意渐显。
“初星,人不该为旁人而活。”
他轻言,言语间,掺着心疼。
“我知晓,你无须忧心。”
“亦不是旁人。”
她笑着应话,神色自若。
佯装未闻见话间的深意。
“今日不去母亲身旁。”
“出府。”
他忽而道,牵着她离去。
“不可胡闹,妄为。”
她出言规劝,不愿随同。
回身一瞬,目及远处人貌,忽而止步。
片刻,她回以淡笑,主动折身,迈向府门。
觉察她的意图,慕諵璟紧跟其后。
繁木之下,慕母无声目送两人离去,笑貌尤浅。
年少时的爱慕,难抵风霜,却能轻易抚平忧愁,叫人回味、留恋。
慕母无声喟叹,眸目间,艳羡之色难掩。
片刻,只身远去。
身影极为落寥,仿若孤影自怜。
与之背驰的倩影,比照鲜明,尤显落差。
是垂鬓之年的满心满眼,亦是而立之年的色衰爱弛。
是鲜嫩枝瓣,亦是垂败朽木。
垂鬓倩影迎上春光,佝偻躯干退隐宅院。
仿若背道而驰的一生,亦是覆辙重蹈。
她再无顾忌,陪同他游走、闲逛。
日中出府,日落归门;悠闲自得,红光满面。
虚掩的笑意下,一人掺实,一人扮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