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国家不会亡 你们就不会亡

下午五点整,天色已经渐暗,冬日的太阳显得格外吝啬。

落日的余晖勉强穿透雨幕,洒在难民收纳点,但那微弱的光芒很快被冻雨和泥泞吞噬。

张涵把军大衣的衣领扯到下巴,布料外层的防水涂层在冻雨中泛着油光,却挡不住冰粒顺着衣领钻进后颈。

他向外走了几步,看着泥浆里漂浮的柴油沫子被冻成琥珀色,突然觉得那些挣扎的难民倒像被封在树脂里的昆虫标本,失去了生机,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妈的,这他妈就是现代版的《地狱图》啊。”张涵低声嘟囔着,声音被冻雨淹没的无影无踪。

他环顾四周,难民们或站或蹲,有的人蜷缩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身体取暖,有的人则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无助和迷茫。

冻雨无情地打在他们的身上,混杂着泥水顺着他们的衣领流下,浸透了本就湿润的衣物。

然而,不等张涵继续抱怨,远处士兵组成的警戒线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喝令声。

张涵抬头望去,看到士兵们排成一列,与最前方的难民保持着大概20米的距离,手持武器,枪口昂起三十度,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雨水砸在防暴盾牌上,最前排士兵的战术手套渗水,却纹丝不动。

沈崇武站在一辆装甲车的车顶,双手握着扩音器,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但在这雨幕中显得有些微弱:“所有人——给我——立刻——集合!这是国家最高指示!它决定你们是活下来,还是死在这难民收纳点!”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重复起来,声音在雨幕中交织成一片嘈杂:“所有人集合,有国家最高指示!”

“男的往左!女的带孩子往右!”列兵陈大毛扯着嗓子跟着喊,他用枪托杵着泥地维持平衡,军靴内侧渗进的冰水让他每踩一步都像踩在冰镩上,冷得他直咬牙。

当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试图挤到男队里,他赶忙伸手去拦,但沾满泥浆的手掌在对方肩头滑了个空。

那女人怀里的孩子突然嚎哭起来,尖利的哭声撕开雨幕。

她慌乱地拍着孩子,防雨布裹着的襁褓被雨水浸透,露出一角苍白的襁褓布。

“别哭了别哭了!”陈大毛下意识地跟着哄,喉结上下滚动,冻疮开裂的耳垂渗出血珠,在雨水中晕开淡红。

“碍事的小屁孩。”张涵瞟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试图找到一个雨势稍小的地方。

止痛药还是有着一定效果的,吃下去后,膝盖没有像刚才那样疼痛,至少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

就像是濒死之人,打上了一根肾上腺素,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难民们听到士兵的喊声后开始慌乱地移动,有的人互相推搡,有的人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人群中,一个老人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他的大衣破了两个洞,雨水顺着破洞流进领口,但他依然机械地跟着队伍往前挪动,浑浊的眼睛盯着脚下的泥浆。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孩子的小脸冻得通红,她不断用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试图让孩子更暖和一些,但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无济于事。

当难民们逐渐集中起来后,人群像一锅煮沸的水般开始翻腾。

原本在冻雨中僵立了一个多小时的难民们,心中的不满早已被雨水泡得发胀,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们不是你们关在养猪圈里的猪!”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暴起,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他的喉结在瘦削的脖颈上剧烈滚动,沾满泥浆的工装外套下摆被愤怒掀起,露出腰间被雨水浸透的皮带。身边的女人死死攥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青筋暴起的皮肤里,惊恐的眼神像受惊的鹿。

“我们没有食物,没有水,就连最基本的防雨用品都没有,你们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吗?”另一个妇女拖着浮肿的双腿挪到人群中央,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感冒了。

张涵往后退了几步,蹲下身子,难民们的抱怨声在他耳畔此起彼伏,但那些声音在他听来,却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话语权从来不是靠嘴皮子就能争取来的。

武器在谁手中,谁才有话语权,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这些难民却始终无法明白。

他们还以为这是在和平年代,以为自己依然可以像在安稳的生活中那样,挥舞着法律的条文,高喊着人权的口号,就能让士兵们不敢开枪,或者放下武器跟他们讲道理。

可他们不知道,当灾难降临,当生存都成了问题,那些所谓的法律和人权,早就变得一文不值。

雨水噼啪砸在扩音器上,沈崇武突然转身抽出92式手枪,枪口对准天空,"砰"地就是一枪。

子弹击碎天空中飘落的几滴雨水,被撕裂的水珠在极寒中凝固成晶莹的冰晶,如同被定格的钻石碎片。

难民的抱怨声瞬间戛然而止,人群中的哭喊被枪声震得支离破碎。